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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你當賭注 第33頁

作者︰決明

「可是這個死老頭卻買了一櫃子的書給我。」袁彥人心存感激。

「哥,你不用高興得太早,你以為那些買書的錢他不會跟你算嗎?省省吧,總有一天他會全部跟你討回來!」不要因為一點小甜頭就跟著惡魔走。

「以後等我會賺錢時,不用他開口,我也會還給他,只是……現在我們生活不富裕,連吃飯都很省,哪有辦法這樣想看什麼書就讀什麼書。」

「拜托,他是逼你讀書,你少一臉很陶醉的樣子好不好?」

「可是我被逼得很快樂呀。」火老大要他一天讀完兩本,還說會抽問他內容,對袁哲人來說,這是刻意刁難,但對于視讀書為趣事的袁彥人來說,倒是樂在其中。「弟,你就跟火老大一起學功夫吧,你的運動神經比我好多了,我想火老大一定也看得出來,所以想訓練你。」

「學功夫干什麼?!以後混黑道嗎?!」經過殺人那件事,他多痛恨自己過度發達的運動神經和比一般小孩更大的力道,他根本就不要學功夫,只想當一個平凡人。

「當作健身嘛。」

「萬一練完之後,肌肉更發達,力量更嚇人,一出手就能隨便打死人怎麼辦?!」袁哲人握著雙拳大吼。

「就是因為有練過,才知道怎麼控制力道,會打死人是自己的練習不夠,遜斃了!」火老大倚在門邊,冷笑地插嘴,手里那罐跌打藥酒在指間把玩。「你最好是因為打死人所以決定這輩子都不再動手動腳,膽小表,嚇破膽了是嗎?可憐哦,以後看到人是不是都閃到角落不敢去踫,怕撞到對方,對方就會兩眼一翻掛掉?」

「你知道什麼?!那是人命耶!活生生的人命耶!」那種滿臉被血噴濺到的刺痛感,那種鼻間彌漫著作嘔腥味的窒息感,好可怕,身體完全無法反應,好想吐,腦袋一片空白,這樣的恐懼他懂個屁呀!

「那種敗類,打死他你有什麼好抖的?」火老大毫不留情地拎起袁哲人粗魯搖晃。「還是你覺得看見你哥哥被奸殺你會比較心安?臭小子!你明明就應該要驕傲個半死,你在自卑什麼?!」

「那是犯罪!」袁哲人掄拳胡亂反擊,有幾拳打中火老大的臉頰。

「對,殺人是犯罪,所以那個犯就可以為所欲為,反正強暴的罪比起殺人輕多了,奸完這個出來再奸另外一個!媽的!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什麼人?就是欺負小孩和女人的敗類!以前在牢里,只要關進來的人是因為或家暴,當天晚上我就帶一堆兄弟去教訓他,拿煙燙爛他的雞雞!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火老大的觀念絕對不正確,他只知道以暴制暴,遇見壞人時要比他更狠更凶更冷血,難不成還跟他講倫理道德?!

「你——」跟這種混黑道的人講法律,只是浪費口水和時間。

「混蛋,你做得很好!換作是我,那個時候他敢騎在我哥身上,我直接去廚房拿菜刀剁斷他的脖子!」火老大用力一掌拍在袁哲人背上。「我越來越欣賞你了!我也教定你了!我會把打斷人骨頭的方法教給你,也會把怎麼讓人吐光膽汁卻驗不出傷的方法教給你,你給我乖乖學!」

「你又來了!我說我不要啦!」

「沒有你拒絕的份,我要你學你就學,學不好有你苦頭吃的!」火老大惡霸得很。

「你這個……」

「這叫過肩摔!學起來!」火老大馬上就示範起來,拿袁哲人當範本,他像個布袋,連哇聲都還沒有離口,人已經在半空中畫了個圓圈,先著地。

「痛——」

「擒拿手!」

喀!手骨移位。

「剪刀腳!」

喀喀!脖子折到,腰閃到。

「十字風火輪!」

「你想殺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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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哲人算是跟著火老大開始學武,原來打架不是你一拳過來、我一拳回去,力道,握拳方法,防御,掃腿,還有如何用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保護想保護的人。

袁哲人一直對拳腳功夫有興趣,以前看同班同學中有人學跆拳道,他羨慕得要死,卻也不敢再增加母親的壓力而不曾開口央求要學,再加上殺人事件,讓他害怕自己學了功夫後,只會二度三度發生他不願回想起的恐怖凶殺案。

但是和火老大對打是非常有趣的事,火老大擋得住他的拳、他的腳,也會反擊試試他的敏銳度,雖然他總是居下風,處于挨打的地位,可是他開始會模仿火老大的攻擊方式,用雙眼和身體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學習他,拷貝他,現在已經可以和火老大對打十分鐘而不被他一腳踹得黏到牆壁上拔不下來。

他開始期待每天工作之余的「互毆」活動。

這天,袁哲人學起了打靶,戴著耳罩,愉快的一槍一槍打中紅心,火老大雙臂環胸,滿意地看著他的進步。

這小子,比他想像中更有天分,像一塊干的巨大海綿,倒了多少的水都被他吸收得干干淨淨,而且至今還沒達到飽和。看來他能教他的東西,也越來越少,應該請一些正式的老師來替他上課,不知道他對什麼最有興趣?拆炸彈?還是甩鞭子?開戰斗機不曉得他想不想順便學一學?

「弟!」袁彥人急匆匆跑來,臉色蒼白。

袁哲人拿下耳罩,迎過去。「哥?怎麼了?」

「媽、媽她昏倒了!人在醫院里!」

「我們趕快過去!」袁哲人一听,立刻反應,準備往外沖。

火老大一只手拎住一個,往停車場去,將兩人丟進後座,自己上車發動引擎。「哪家醫院?」

「長、長庚。」

「坐好了。」火老大將油門催到底,用最快車速、最短時間抵達醫院。

他們的母親閉著雙眼,眼窩下是好大一片黑霧,瘦削的臉、慘白的唇,听說她今天在餐廳工作時突然昏倒,被同事急忙送到醫院來,原本以為是營養不良及過度勞累所引發的不適,經過更仔細的檢查卻發現她已經是肝癌末期,雖然之前一直有癥狀,但她總是強忍下來,不讓兒子們擔心,一拖再拖,拖到最後,把健康給拖垮了。

袁哲人和袁彥人都沒有哭,因為母親表現得非常堅強,他們如果哭了,只會讓母親更加擔心,他們兩兄弟約好了,在母親面前只能笑,不許露出沮喪。

母親的病沒有拖太久,癌細胞移轉到肺部,她拒絕再治療,即使醫藥費有、火老大全權代付,並沒有加重家里的負擔,她也不想在冷冰冰的醫院迎接死亡。

火老大在花蓮富里鄉的山區買了一棟小屋給她養病,不顧他們母子三人的拒絕,他半邀請半強迫半恐嚇地將人載去花蓮,逼她在看得到金針花田、聞得到清新空氣的地方靜養。

「我真的很過意不去,讓你幫忙這麼多……」

兩兄弟的母親坐臥在粉紅色的床鋪上,臉色雖然明顯存有病態,但精神還算不錯,有種回光返照的錯覺。

今天火老大按照往例,趁著假日載兩個孩子到花蓮來看她,詢問她是否還需要什麼;平時她則是由看護負責照料。

「反正我什麼都沒有,就是錢多到花不完,你……需不需要叫兩個小子留下來陪你?」或許是她神色間透露出的死訊太明顯,火老大認為她會想要兩個孩子在最後時刻都能留在身邊。

「也好……不過太麻煩你了。」

「不用跟我說客套話,我說了,反正我什麼都沒有,不差這麼一點點的付出。」是呀,他沒有家累,沒有親人,曾經想替家人留下來的教育基金、結婚基金、旅游基金、養兒基金、養老基金,全部都沒得用了,現在只不過是改用在他們母子三人身上,他不覺得有啥不好,雖然他和她沒有親屬關系,也認識不深,但她是兩個小子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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