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屁事!哦喔……剛才那句話不是在跟你說,是針對那些愛管別人家閑事的三姑六婆。我家的事,不用跟他們交代。」陶樂善才不在意外人眼光。
「……以後也會有人問我們的孩子,你(你)爸爸是殺人凶手……」
陶樂善想了幾秒。「我會在孩子學會喊『爸爸媽媽爺爺女乃女乃伯伯阿姨』之後,把『我家的事不用你們管』這句話教會她(他)的。」她自己邊說邊笑,揉揉他的發,臉頰被他微硬的發絲搔得癢癢的。「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不用理會別人說什麼,又沒礙著他們。以後孩子長大了,我會再跟他們說那個故事,要是不孝子不孝女听完後沒有想去抱抱爸爸的沖動,我一定會把他們抓起來海扁一頓!」
「樂樂……」
「你還有什麼疑問?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一次全跟她說齊吧,她再來個個突破。
他在她肩膀上搖搖頭,呀,這個角度好舒服,他賴著不想動,喃喃低語︰「真奇怪……頭竟然不痛了……我這幾天一直沒辦法好好睡,吃藥也沒效,一直很痛……」
是因為他得到了嬰兒被媽媽抱在懷里的安全感,還是陶樂善的回答將他心頭那片恐懼給化解了?
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那你要不要先睡一下?今天天氣很好,在草地上睡午覺一定很舒服。」她慢慢降低姿勢,兩人由站改坐,又調整坐姿,讓他枕在她身上更舒適。
「……你會一直在這里嗎?」
「保證你睜眼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人還是我。」
「好……」
火燎原太困了,一放心下來,睡意像大浪,將他的意識淹沒,帶著她拍胸脯的保證,沉入夢鄉。
安安穩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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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燎原一覺好眠,睡到隔天中午,不得不醒來的原因是被成群蚊子叮了滿頭滿臉的包,他癢到受不了,睜眼坐起來,發現陶樂善的情況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她細皮女敕肉,那些叮痕看起來更嚇人,原來兩人相依相偎躺在草地上,頭頂著星空月光,根本只是虛構出來的騙人氣氛,電視、電影和小說將一切美化了,忽略現實問題。
他擰死正停在她鼻尖準備大快朵頤的肥蚊,快速將邊睡邊撓臉的她抱離現場,回到房子里面。他記得抽屜內應該有綠油精,只是不確定有沒有過期,管他的,用了再說。
找到綠油精,顏色還是正常的深綠色,味道也清香涼快沒異狀,他先在自己手臂上試涂,嗯……沒不良感覺,也沒過敏現象,迅速舒緩了癢意。他這才放心的替她處理蚊子叮咬痕跡。
沒有衣物蓋到的地方幾乎都慘不忍睹,她和他都一樣,那群蚊子吃完今天這一頓,說不定接下來一個月不用吃也不會餓死。
「好癢……」她又要抓癢,火燎原拍開她伸過來的手。
「我在幫你涂綠油精。」
「鼻子也好癢……」
因為他剛剛慢了一步,那只蚊子正吸個半飽。「好好好,鼻子也好癢。」點上綠油精。
陶樂善被綠油精這麼一抹,就像廣告效果一樣,精神全來了,張開眼看見他,她來不及捂住噴笑的嘴,哈哈大笑就豪邁的跑出來。
「你怎麼被蚊子咬成那樣呀?!好像釋迦長在臉上哦!」
火燎原一句話不說,捉過小鏡子抵在她鼻尖,很滿意听見她倒抽涼息,然後發出驚聲尖叫。
「把臉轉過來,還沒抹完。」他一根長指勾著她的下顎,轉左邊,將右半邊的叮咬處涂勻;再轉右,改料理左頰上的七星連珠。
才處理完她,她急乎乎搶走綠油精。「換我換我,我幫你擦。」
她好仔細的替每一處咬痕上藥,認真得像在對抗毒瘤。
「隨便弄弄就好。」火燎原覺得她小題大作,忘了自己方才比她更細心。
「才不要!這張臉我要好好顧著。」因為上頭標注著「陶樂善所有」,嘿嘿,怎麼看都覺得他好看,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孩永遠都是自家的好。「對了,我可以打電話回去跟火大哥報平安嗎?他很擔心你。」
「嗯。」報平安這件事原本就是他該做而忘了做的,這幾天腦子里只想著她,讓大哥擔心他,真過意不去。
「你有一個帥哥哥,我有一個美姊姊,小時候我也常為了保護姊姊而和臭男生打架,每次都扁得他們叫不敢。你和我都是辛苦的弟弟妹妹,責任重大。」
她連說邊扳正他的臉,料理額心那顆好大的紅腫,他的視線落在她的笑靨上,有些迷眩,飄飄然的,不敢相信還能看見她對著他笑,不敢相信她還待在他身邊,他已經沒在听她說什麼,眼中只看見迷人雙唇一張一合……他低下頭,吻著她,輕輕的,試探的,不敢躁進,怕嚇跑她。
「真討厭……」她咕噥,皺皺眉心。「你過門不入哦?盡責一點好不好?」
哪有人吻得這樣隨隨便便?她好喜歡火燎原以前吻她的方式,很熱情、很燃燒……雙手攀附在他頸後,她化被動為主動,進攻他、撩撥他,把他吻得差點斷氣。
「樂樂……」
「我最喜歡你了,絕對絕對不讓你因為那麼無聊的過去就逃開我。」她雙手按在他肩上,認真宣告主權,啾啾他的唇。「不要拒絕我。」
「我怕你不接受我……怕你討厭殺人凶手……」
「傻瓜。」她笑他,把他抱得更緊,擁抱他的恐懼,疼惜他的恐懼。「就是因為喜歡你,所以關于你的事情我都渴望知道,雖然听見你殺人時我真的嚇了一跳,但只是嚇一跳,沒有嚇跑,這兩者是不一樣的。」她再三重申,卻不說謊,若說沒驚訝也太矯情了。
「我沒有想要騙你,只是……很難啟齒。」想說,不知道從何開口,又該在何時開口。
「我知道啦。」她拍拍他。「我小時候也好害怕讓別人知道我家的情況,總覺得被同學發現我爸愛賭是好丟臉的事,所以我也都不敢說,有時死黨問到我爸爸,我就在想……要不要說呢?該不該說呢?說了還能不能是朋友呢?一掙扎,又給蒙混過去。不是刻意要欺騙,而是真的沒辦法把它當成聊天的話題拿出來閑話家常,它明明就是心里的疙瘩,如果可以的話,真有打算把它藏一輩子,不要被任何人發現,多好。」
她真的懂!火燎原覺得自己在她面前根本是透明清澄的,她把他看穿了,知道他在想什麼,知道他要說什麼,知道他在等的,就是她這抹陽光的笑顏。
他這輩子第一次這麼感謝陶謹慎欠下賭場八十萬,這麼感謝陶謹慎拿女兒來抵債,這麼感謝那天踏進場子里的人,是她。
八十萬竟然能換得和她相遇,這賭注,甜美得讓他不敢相信。
火燎原握著她的手,放松的臉龐上流露出她熟悉的味道。
「我以後什麼都不瞞你,什麼都告訴你,我不會再害怕你是否嫌棄我,因為我知道,你會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
「你這樣對我笑,讓我心癢癢的耶……」陶樂善臉頰紅撲撲的,感覺自己像個,現在就好想巴著火燎原,和他在床上翻滾翻滾翻滾,重溫彼此的熱度和汗水,感受他在身上的重量,然後他會在她耳邊說些露骨的情話,嗓音好沉,低低的笑,低低的說,低低的喘息。那個時候,她會忍不住渾身酥麻,被他迷惑得忘情高喊,那個時候,她會覺得到達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