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故意帶陶樂善回家,除了讓大哥見見她之外的最大目的。
火燦仲笑了。「她不想對你負責嗎?」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答案。」火燎原盛來滿滿一碗清粥,加入一匙肉松攪和,大快朵頤。
「沒關系,她敢玩弄你,大哥會教訓她。大哥今天放假,不用趕著上班,她睡到幾點都沒關系。」等她睡醒,他再好好教導她要做一個有責任感的女人。
嘿,就是要大哥這句保證。「交給你了。」
「昨天你去鬼仔的場子救人,沒事吧?」火燦仲問了廢話,都能和女人在床上廝混一整夜,能有什麼事?但是基于做大哥的天性,他還是關切一下。
「沒事,沒什麼刁難,人也平安回去了,八成是當年我的事跡在他們心目中就像個凶狠殺人魔吧。」火燎原淡淡說道,不想著墨于討厭的往事。
「那就好。」火燦仲也不追問,他們兄弟向來不深談過去的事,當初說好忘掉它的,就算有時仍會夢到那些,他們卻也不會告訴彼此,藏得極好。他夾醬瓜給弟弟。「多吃點。」
兩個男人吃完早餐,火燎原還特地煎了荷包蛋和火腿給她加菜,一直到接近中午,陶樂善才醒過來,在房里沒看到他,自己胡亂套好衣物走出房間,下意識尋找他的身影。
「你好。」火燦仲一眼就瞧見站在樓梯口張望的陶樂善,給了她友善的微笑。「燎原在後陽台洗衣服。」兩個男人自己打理生活起居,煮飯洗碗做家事都難不倒他們兄弟。
「喔。
「桌上有早……午餐,你請坐。」
「你是?」
「我是燎原的哥哥,火燦仲,你跟著他叫我大哥就好。」
「唔?」陶樂善瞪大眼,一臉吃驚。
「怎麼了?」火燦仲以為自己嚇到她了。
「你和他長得不太像……」陶樂善撓撓臉頰,說得有些抱歉。
火燎原是巨大壯男型的,高高魁魁,臉部線條和身體肌肉都充滿鋼鐵一般的味道,但是火燦仲就秀氣許多,身形也沒有火燎原粗獷,目測火燎原至少比火燦仲高出十公分以上,應該說是火燎原長得太大只,火燦仲才是正常台灣男人該有的體型。
「很多人都這麼說,可能我們一個像爸爸、一個像媽媽吧,我保證,我和他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他們兄弟站在一塊時,大家都以為火燎原是哥哥,而他是弟弟。
「不好意思,我不是在懷疑你們的血緣啦,只是就外表看起來你比他斯文很多很多很多。我叫陶樂善,你好。」陶樂善坐在火燦仲右手邊的單人沙發里,桌上有好多食物,粥、肉松、荷包蛋、火腿、醬瓜、花生米、三明治、水餃、炒飯、干面、牛肉面和一個自助餐便當,她不知道從哪里下手。
「本來只有粥、肉松和醬瓜,其他是燎原一道一道增加出來的,煎完荷包蛋和火腿,他又覺得做幾個三明治更好,後來又喃喃說三明治吃不飽,他又去超市買水餃,不到五分鐘就看他又溜到廚房里切切剁剁,炒飯就出來了,接著新聞才看完兩則,他又跑去燒水下面,干面弄好了,又覺得有湯的牛肉面你會喜歡,所以他再度出門去買巷口那家四十年老店賣的牛肉面,午肉面是回來了沒錯,但他的左手順便拎了個雞腿便當。」
「他當在喂豬哦?」她叉起一顆水餃放進嘴里,雖是冷凍速食包,但味道不錯。再端來牛肉面,先喝口湯——香,超香,有點冷掉,不過滋味沒話說。
「我去叫燎原過來。」火燦仲起身往後陽台走,不一會兒,啪噠啪噠的拖鞋聲加入火燦仲的腳步聲中一起回來。
「你教訓過她了嗎?」火燎原的聲音很期待。
「還沒,我想你也贊成讓她先吃飽吧?」
「也對。」吃飯皇帝大。
短短三句話,火燎原的身影出現在她視線範圍里,自然而然擠進她坐的單人沙發里,把椅內空間完全佔光。
陶樂善不爭氣地微紅了臉,想起昨天和他的親密,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臉孔面對他,不過他的態度讓她決定鼓起勇氣,和他一樣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反正他都不別扭了,她別扭什麼?
「你剛剛在說什麼教訓?教訓誰?」她說出一句完整平靜的話,給自己拍拍手。
「哦,我哥喜歡教訓不乖的小孩。」他搔弄她的短發,笑得迷人,沒挑明告訴她「那個欠教訓的小孩就是你啦」。
她點頭表示了解及同意。不乖的小孩要好好訓一頓,省得小幼苗日後走上扭曲的黑暗道路。
陶樂善吃光牛肉面,再舀半碗炒飯,差不多就撐飽了,要她將桌上所有食物掃干淨她沒辦法,火燎原接手將剩下的炒飯三兩口扒完,火燦仲在一旁啃三明治。
等到兩個男人吃飽,桌上也差不多清空,火燎原收拾碗盤,準備去洗碗,陶樂善本想跟上去幫忙,火燎原一只手就將她壓回原位,再對火燦仲一笑。
「大哥,交給你了。」教訓她。
火燎原吹著口哨進廚房,陶樂善還在一頭露水的當下,火燦仲咽下嘴里咀嚼的三明治,再喝幾口熱紅茶,拉來另一張椅子與陶樂善對視。
「火大哥,你有話要跟我說嗎?」她隱約覺得不對勁,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是。」他也替她倒滿紅茶。「你是燎原第一個帶回家的女生,你和他的關系……」嗯,經過昨天一夜,他也不用明說。
陶樂善臉一紅,想掩飾自己的尷尬而猛喝紅茶,火燦仲很貼心地輕描淡寫將話題再簡化︰
「燎原他喜歡你,但是听說你曾經跟他說是一夜?不跟他認真?」
糟、糟糕,哥哥要替弟弟討公道,指責她上回不想負責任的事。
「那、那是……那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會想逃避現實啦……」
想想,一個女人早上一睜開眼,發現自己光溜溜的和一個稱不上熟的男人上了床,她能怎麼辦?她那時太混亂,根本不知如何是好,滿腦子只有快逃快逃快逃,所以她逃了,跑得飛快,自己都記不起來她對火燎原說了什麼屁話。
「而且那個時候我能怎樣?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怎麼想的呀,他會不會只是覺得惹上麻煩了?或是他會先開口跟我說一切只是玩玩?我怕死了,也不覺得自己有勇氣和他討論接下來我們要怎麼收拾善後,把它當成一夜的話,他一定大松口氣嘛,反正他又沒損失……」
「你覺得先說先贏,要是你先表現出不在乎的話,燎原若是真的狼心狗肺跟你說『那一夜我們都不當真』時,你才不會覺得自己受到傷害了?」火燦仲輕易猜出她單純的心思。
「嗯……」她是這種鴕鳥心態沒錯。
「燎原外表看起來的確是放蕩不羈,很容易讓人以為他不會用真心對待女人,不過你和他認識更深之後,還覺得他是那樣的人嗎?」
「不覺得,否則我才不會再跟他……」呀,差、差點又講出太限制級的話。
「所以你是認真的吧?」
「當然。」陶樂善對這個答案沒有遲疑。
火燦仲很滿意地頷首。這個女孩在燎原心目中佔有重要地位,身為兄長,他當然希望她也能同樣地回應燎原,讓燎原在愛與被愛之間得到均衡,而不是只有單方面付出。
「燎原也是認真的。」
陶樂善眼楮一亮。「他親口說的嗎?」
「你問他呀。」火燦仲笑笑地轉頭望向在廚房門邊站了很久的弟弟。真是奇觀,竟然看得到他尷尬臉紅。
「大哥,我要的是你教訓她女人不能將關系當游戲,性是神聖的事,男人與女人必須在心靈合一時才能享受彼此間最最私密的熱情,還有不準再對我說只是一夜OK哇啦哇啦哇啦的——不是問她這些無關緊要的廢話!」都是他們談的內容太偏,害他不知道應該躲回廚房繼續偷听,還是若無其事地走回客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