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開個賭局叫他們全部滾過來,然後贏到他們模模鼻子滾回去。」
「你賭得贏他們嗎?」不是她想打擊他的信心,但韓三月覺得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你賭得贏吧?」看她上回痛宰範克駿的模樣,他對她很有信心。
她堅定地搖搖頭。「我說過我不是範家最厲害的賭徒。」
「賭輸也沒關系呀,你說你答應過你外公不能交出黃色肥老鼠,但是你沒答應不能輸掉它。」輸掉山芋,對方拿得高興,他們給的高興,皆大歡喜,他很樂見她輸掉肥老鼠。
「這是面子問題,只準贏不準輸。」她不姓範,但是範家家訓從小讀到大,根深柢固,在她心里萌成一棵很巨大的樹,不能輕易被鏟除掉。
「你這個小賭徒!就不能偶爾拋棄這種臭觀念嗎?!」
「不能。」她說了,面子問題。
無力,將吃個精光的空碗推回去,她又幫他盛滿,推回來。
「範家全是老千,老千打老千,沒有必勝的方法嗎?」既然她一定要贏,那老千的招式總可以拿出來用吧?
「所謂的方法,也不過就是手法,那些手法我和表哥們都是一塊學的,只是看誰用的時機最好。」
光用說的,孟虎一定不明白,她到客廳去拿了一副撲克牌,回到飯廳,將撲克牌翻面,正面朝上,讓他能清楚看到每一張牌是什麼,她先替彼此都發一張牌,那本來該是底牌,但現在是現牌的,他的是黑桃三,她的是紅心五,接著兩張兩張發滿五張,他的牌面有一對三、一對十,而她的牌只有一對J。
「這副牌你輸了。」孟虎只是陳述事實。
「誰說的?」她拿起底牌紅心五,手只是在孟虎前虛晃一下,牌再丟回桌面時卻變成了黑桃K,正好和她牌里另一張方塊K湊成一對。「同樣是兩對,我的牌比較大。」
「你那張紅心五?」
她從身上的薄被一角拿出來,「手法而已。來,你從牌龍里抽一張。」她又將牌收回,這次以背面滑開一整條。
孟虎抽中八,韓三月一笑,抽出九。「再來。」
他抽中四,她抽了一張五。他不信邪,再抽中二,她抽三,他每抽出一張,她的牌就一定比他大一點。
「這一招呀,如果我比你早抽牌就不能用,因為我必須先知道你是什麼牌,才能決定我要拿到什麼牌。」韓三月解釋道。
「如果你先抽的話,憑的就是運氣?」
「對,說穿了,出老千就是靠技術、運氣、演技和膽量,例如我從你的牌面上看到了你有可能拿到同花順,我可以利用搶先出手的優勢,將自己的底牌換成你要的那一張,別說是同花順,連順子都沒機會讓你湊齊。」她排出黑桃的同花順,手里拿起其中一張黑桃十,它在她指間翻動,再放回桌面時卻變成了紅心二。
「可是如果我本身的底牌就已經是黑桃十,靠著好運氣拿到五張同花大順,你換走你自己的底牌也沒有用,而且一副牌出現兩張黑桃十,白痴也看得出來有問題——」
韓三月快手抄起紅心二,翻面再放,又成了黑桃十,她伸長食指,理直氣壯指向孟虎鼻尖,「厚——你出千!」
咦?
咦?!
「明明是你——」
「為什麼一副牌里會有兩張黑桃十?!除了你出千之外,還有什麼可能呢?!」
孟虎懂了。「做賊喊捉賊!」好賤的招!
「嘿嘿,所以我才說演技也很重要呀。」
「但是每一家的撲克牌花色都不同,像我的場子,撲克牌背面是全黑印白老虎一只,這種牌可不是外頭隨隨便便都能買到,就算你變出另一張黑桃十,花色不同,出千了還是一目了然。」
「要在哪里出千,總得要弄清楚那里用牌習性,事前的功課至少得做個七八分,要拿到賭場一、兩副牌並不太難呀。」想當老千也得有當老千的職責,拿著紅花背底的牌去全黑白虎背底的牌場出千,擺明找死,被斷手斷腳都是活該倒楣。「面不改色的說謊、虛張聲勢的唬人、見機行事的換牌、動作俐落的出手、偶爾小輸的作戲、見好就收的瀟灑,大概就是我們的守則了。」
「你還說賭贏隨便我,你連偶爾小輸給我都沒有!」他不滿地抱怨。
「我有輸過一次。」
「賭骰子那一次還是靠我拿灌鉛的骰子才贏你的!」哼,可不是她讓他的!
「哦——灌鉛的骰子呀。」難怪睡胡涂的她會輸得莫名其妙。
呀,自己說出來了。
好啦,反正他就是作弊啦!
他又不用反省,因為她作的弊比他還要多,他嚴重懷疑她和他賭的每一局都詐賭!
「你敢不敢完全不出千,跟我光明正大賭一次?」
「要賭嗎?」
「要。」
「好呀,我沒意見。」
「你絕對不能出千!」先搜身,將她身上藏的牌全部找出來!
「我怕我會本能反應。」從小學到的就是出千,幾乎變成呼吸一樣的本能。
「把你的手交出來。」
她像個學生將雙手平放在桌面,孟虎一個手掌就能將她兩只手腕交握,她等于是受制于他,想出千也真的很困難,孟虎充當發牌員,替兩人發脾,還貼心地將她的底牌翻給她看,而自己別開眼,君子得很。
她的牌,三張K,一張四,底牌是A,如果她雙手能動,她就可以將底牌換成四,如此一來就是漂亮的Fullhouse。
他的牌,三張J,一張A,底牌不明,只要他底牌不是A,兩人都是三條對拚,她還小勝他一些。
「虎哥,還沒說輸贏的籌碼呢。」她不認為他的運氣這麼好,賭他底牌不是A。
「來,跟我說‘賭贏隨便你’。」孟虎湊耳過去,等她復誦。
真不貪心,只想賭這個呀?行,沒問題。
「虎哥,賭贏隨便你。」她還免費附贈一個可愛的蜜笑。
真甜的聲音,真甜的籌碼。
「那我贏的話呢?你要輸掉什麼給我?」韓三月沒忘記問他。
「我沒想到這個問題。」孟虎笑咧了嘴,白牙很刺眼地在她面前閃呀閃,但更刺眼的還在後頭,他的底牌轉過來面向她,黑桃A。「賭贏隨便我嘛。」他笑眯眯再度向她確認,她只能無語瞪他,點頭,不甘不願。
「上去吧。」他用下巴努努大餐桌。
上去?上去哪里?
餐桌?要她上去餐桌?
難道——
「那是吃飯的地方!」她驚訝大叫。
「我知道那是吃飯的地方。」就是知道是吃飯的地方才會讓他胃口大開。
「那你還……」
「賭贏隨便我。」
乖乖認命,朝他張開手臂,讓他助她一臂之力,把她抱坐上桌。
「這樣以後坐在餐桌前吃飯我都會覺得怪怪的……」她抱怨,不斷嘀咕。
他已經朝她彎來,逼得她也只能往後躺,平貼在冰冷的大桌面,薄被刷的一聲被扯掉,苟延殘喘地在桌面上攤散開來,無法再擔負起保護女主人的重責大任,浴巾被狠狠扯下,拋到餐桌後方遠遠的地板——
「以後不準對其他人說‘賭贏隨便你’,這句話只能對我說!」他霸道地命令。萬一以後有個下流無恥賤胚男人賭贏她,滿腦子只剩下一大群精蟲游泳,毫無半點人性,想欺負她、佔有她,那還得了?!
孟虎扯高她的手臂,要她自動自發點,抱牢他的脖子,另一手捏捏她的腿側,識相點,纏過來纏過來,纏在他腰際上,乖。
賭贏的男人,賭輸的女人,勝負的結果都是享樂。
「既然你那些表哥們只對賭有興趣,那麼,就跟他們賭,你約他們到我的場子來,不管結果怎麼樣,總比被他們按著打來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