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喝一杯。」伏鋼遞上酒杯時仍不忘低低告誡。
但李鳴鳳沒在听。「羅昊聖主,來,干杯!」
「好!爽快!」羅昊敬他一杯,飲盡,立即要人再為兩人斟滿酒。「小家伙,這回來,所為何事?」
李鳴鳳聳聳肩,「沒事就不能來瞧瞧老朋友嗎?」
老朋友?這三字從臭小表口中說來真是可愛——呀,不不不,是可笑!可笑才對,他才活在這人間幾年呀?說什麼老不老的!
羅昊清清喉,將梗在喉頭的感動咽下。「當、當然可以。」
「我想只有羅昊聖主才能體會我們高處不勝寒的寂寞,畢竟你與我都是王者,有些寂然,只有我們才明白,跟其他人說得再多,他們也不會懂……這麼想的時候,我就會想來找你聊聊。羅昊聖主不會嫌我煩吧?」李鳴鳳在伏鋼的瞪視下又喝下一杯溫酒,兩頰馬上竄起微醺紅暈,粉撲撲的,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一語中的。
羅昊像是被人攬著肩頭,拍了拍,說著「只有咱們兩個才懂,別人都不懂」哥兒倆好的撫慰。
斑處不勝寒——天殺的高處不勝寒,坐在龍座上,真冷。
就算眾人見到他便下跪叩首,就算眾人百般討好,就算沒有人膽敢惹怒他,但是——
好……寂寞。
這種寂寞,臭小表懂吶。
羅昊按著胸口,第一次,感覺到熱血在沸騰,他幾乎快能感覺到心髒撞擊著胸腔的躁動,他反射性的動作是將懷里的兩名美人推開,並且不準下一批再遞補上來!
以往總要左臂摟著一個,右手勾著一個,他才會覺得溫暖,現在竟然不需要,而且還嫌她們礙眼!
他覺得胸口好脹,像有什麼膨脹了起來,將心塞得滿滿的——滿滿的,都是李鳴鳳可愛迷人的笑靨。
瞧著李鳴鳳,想象臭小表再過十年會是怎生的俊小子,他竟渾身發熱、口干舌噪。
「你什麼時間想來都隨你便!我大盛王朝不差賞你這幾杯酒喝!」你想一輩子住下來也沒關系,我大盛王朝養得起你,包準將你養得白白胖胖軟女敕軟女敕得入口即化呀呀呀呀呀——羅昊心中回音如是說道。
「那麼鳴鳳就不跟羅昊聖主客氣了。」再說,家里的宰相爹親千交代萬交代,要他帶著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來巴結羅昊,他除了照做,還敢有第二句話嗎?
「客氣什麼呀!臭小表!」羅昊臉上的表情可一點也不陰狠,唇畔咧開的笑,仔細去瞧還會發覺有些僵硬的羞赧,而羅昊非常笨拙想掩飾這些,所以嘴上不得閑,他大步跨下龍階,「不過別以為這樣就會改變本王的決定。就算與你多喝了幾杯酒,也不代表咱兩國情誼堅固。我說過,等你長大,我就會發兵攻打你的國家,你沒忘吧?」
「鳴鳳沒忘。謝謝。」李鳴鳳端高碗,讓一邊撂狠話,一邊卻反其道而行正忙著將所有珍饉佳肴全朝他碗里挾的羅昊更方便。
「你最好快些將自己養得又高又壯,別讓本王打得不盡興——但是千萬別變成伏鋼那種人。」虎背熊腰的,一點都不可口。
伏鋼瞇眸,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但又說不上來哪句話有鄙祝他的涵意。
「呵呵呵……鳴鳳知道,鳴鳳一直記得羅昊聖主數年後要發兵攻來的誓言,所以我朝穆宰相打算從明年起,讓伏將軍教我一些武藝,日後我才能御駕親征,陪羅昊聖主好好玩一場……到那時,還請羅昊聖主手下留情吶。」
「什麼?!」羅昊瞠圓雙眸。穆無疾那家伙要臭小表開始跟伏鋼學武,將這一身的細皮女敕肉給養成一團一團的僨起肌肉?!
這簡直是——暴、殄、天、物!
「呃……如果我不攻打你們,你可不可以維持這種模樣慢慢長大,長成俊秀可愛迷死人的臭小表?」羅昊說得很含糊,咿咿唔唔的。
「嗯?」李鳴鳳和伏鋼都沒听清楚。
「我是說——你再怎麼練武也不可能打得贏本王,所以放棄吧!哼哼哼……」他要說的是︰不要做任何努力,千萬別去練武,我喜歡這個秀秀氣氣漂漂亮亮的李鳴鳳!
「可是我的敵人又不是只有你,還有好多鄰國等著欺負我們,就算日後會輸給羅昊聖主你,也難保在之前不被其他鄰國給滅掉,我總得撐久些才好。」李鳴鳳一臉苦惱,說得讓羅昊一臉鐵青。
「誰?!哪個不識相的家伙敢動你一根寒毛?!你說出來,我馬上打它個稀巴爛!」羅昊跳起來吠。
李鳴鳳與伏鋼大眼小眼全望著羅昊火得好像別人要打的人是他一般。
「呃……我的意思是,你必須是敗在我羅昊手下,其他人都不許妄動!」對!就是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他不讓人動李鳴鳳是因為這個緣故,絕對不是因為他心疼李鳴鳳年紀小小就被外人欺負呀呀呀!
「就是南鄰國嘛,以為我年稚可欺,已經在部署兵力……」李鳴鳳斂起天真笑容,可憐兮兮瓖在那張小臉蛋上,說有多教人憐惜就有多教人憐惜。
「……」好,他馬上讓人去痛扁南鄰國,打到他們連爹娘都認不出來!
「羅昊聖主,你的表情開始猙獰了。」
「有嗎?」想到南鄰國,難免凶狠起來,轉回李鳴鳳時,肅殺之氣消失得干干淨淨。
「又變柔和一些了。」呵。「來,鳴鳳再敬你一杯,就算是……敬我們兩個人的高處不勝寒。」
杯緣踫杯緣,清脆響亮。
「如果這個高處同時有你和我,說不定就一點也不覺得冷吧……」羅昊突地有感而發。
李鳴鳳這回听見了,彎眸笑了。而伏鋼雖然也听清楚,但不是很明白這種繞舌話,只覺得羅昊望著李鳴鳳的眼神復雜了起來——又或許該說,單純了起來,好像那眼里只有鳴鳳小子一個人,其余人全數自動蒸發。
「敬你。」李鳴鳳又舉杯,拿笑靨當下酒菜。
羅昊醉了,是因酒而醉或是笑靨醺人,他也沒法子弄清楚,一直到往後的十數年,他都沒從李鳴鳳這壇酒里清醒過來,而且隨著李鳴鳳年歲增長,他醉得更加徹底。
他的死心塌地,命中注定。
能全心全意只愛一個人,是他的心願。
愛著一個人,寵著一個人,心里滿滿的,只有那一個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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