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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倒皇帝 第2頁

作者︰決明

房里有踫撞聲,似乎是男孩從床上跌了下來。

「好熱……」

這兩字淺吟鑽進她耳朵的同時,她的手掌已經不受控制地將門板給劈開。

她瞪著門,也瞪著自己發顫的右手。

呃呀呀呀呀呀……她她她她、她做了什麼呀呀呀呀呀?!

門上這麼大的破洞,擺明就是在告訴叔父,是她做的——放眼全府里,還有誰有這種力量?!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不知道這塊破門板加上那塊破門板再加上那一堆門板屑屑能不能用米粒黏回去——

她正握住自己失控的右手邊對門板發出嗚鳴,也正在思考著該不該放著破門不管,逃回自己房里,裝做啥事也沒發生過,叔父上門問罪時死不認帳會有幾成的成功機率……

然而在此時,裙擺被微微扯動,她偏過頭,看見發出申吟的男孩伏臥在她腳邊,奮力想站起來卻力不從心,他的喘氣聲好大,好似如果不這樣用力,他就無法吸進活命空氣,他背對著她,淺白色的襯衣已經被汗水浸得濕濡一大片,膚色透過薄薄衣料浮現出勾引目光的麥子色澤及弧線優美的背脊,她還沒見到他的長相,卻已挪不開視線,而喚回她神智的,是鼻前所嗅到的那股怪異甜香味。

迷香!

她立刻捂住口鼻,這玩意兒吸多了會變笨蛋的——不是智慧上的笨蛋,而是身體上的笨蛋,她知道叔父會拿迷香來增進閨房情趣,她見過幾名小男童吸完迷香之後那股騷浪樣,每個人都像瘋癲似的。

這個男孩不知吸進了多少。

她皺著柳葉般的細眉,知道此時此刻一腳將男孩踹進房去,再想辦法將她劈破的房門補起來,然後跑回自己房里,假裝認真讀些兵書才是最佳選擇,千萬別沾惹是非,但……

有了這個「但」字,就代表著她做下了生平頭一件錯誤決定。

她蹲,將男孩撐扶起來,自然不能再將他放進滿屋子彌漫迷香的房里,這男孩不重——對能將百斤石獅舉起的她而言,他輕得還能讓她甩個兩三圈再拋飛到天空再接住——她改背起他,不忘四下環視,確定沒人看見,地將人帶往自己的秘密小處,也就是後門圍牆旁的假石邊,那兒的假石有半個人高,好幾塊圍起來,再加上近年來越長越茂盛的矮樹叢,形成一個足以容身躲藏的小天地。

「你還好吧?」她放下他,拍拍那張被長發蓋頭蓋臉的雙頰。

「好難受……」隱約可見的漂亮唇瓣蠕了蠕,吃力道。

「當然難受,你大概全身上下都吸飽了迷香。」她方才背著他時,發覺他全身又熱又濕,他的汗水將她的背也給弄濕了,她解下自己發辮,抽起一條發帶替他將披散的凌亂黑發簡單扎起來,稍稍讓他舒服一些。

撥開發絲,露出仍帶九分稚氣的臉龐,她愣住。

這個男孩……

長得真漂亮。迷香的作用燻紅了他的雙頰,鮮艷赤潤,黑眸也因為迷香而變得迷蒙,像月兒籠罩著七彩月暈。而這股迷蒙的味道,讓他臉上神情更加魅態,汗濕濡了發絲,幾縷混著晶亮的汗珠沾在頸際,剔透如水玉……

青澀的男孩,連眯眼吐納都可以這麼美。

「難怪叔父要把你囚藏起來。」她咽咽唾,差點看他看到怔仲,這個男孩真是生來侮辱天下女性,男人就該虎背熊腰才算男人,長這副模樣不是好事——險些被男人給奸婬,算得上好嗎?

「我好熱……」他啞著聲,三個字消耗極大力量。

「我去拿杯水給你喝。」她用衣袖替他按擦額上不斷淚出的汗珠。

「你的手好涼……」他的臉無意識蹭苦她的手背,嘴角浮現好滿意的笑。

「涼?」她自個兒用空著的左手模模臉蛋,哪有涼,熱乎乎的,明明就是他像塊燒紅的炭好不好!可是瞧他巴住她的手不放,好像她的手真能讓他覺得舒坦,她也就不狠心抽回來了。

她的讓步,換來他的得寸進尺,他放軟身軀,挨近她身上,拿她的肩頭當成枕頭,嘴里還發出輕呵笑聲。

「喂你——」

「我這幾天都不敢睡……怕睡著了就被那只家伙得逞……好困……好想睡……」他含糊道,氣息軟軟的、憨憨的,更有無數無數的疲倦。

被個老色鬼綁回來,囚著無法逃,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任誰都會怕的。

叔父定是因為他的死命抵抗,才決定用如此大量迷香燻昏他,想來個霸王硬上弓,把他迷得軟酥酥之後再等晚上嘿嘿嘿嘿……

而她,打亂了叔父的如意算盤。

頭痛。

要不要背著他,去向叔父自首,恭恭敬敬奉上這名可口美味的男孩讓叔父盡興?她只求能不生事端,安安靜靜順順遂遂無風無浪過滿她的十八年華……

但,他看起來莫約不過十二,被叔父蹂躪太可憐……

這個「但」字,讓她做下了生平第二件錯誤決定。

她伸手拍拍他的背,笨拙地輕聲道︰「你放心睡好了,我不會讓任何人踫你的。」

她她她她她、她說了什麼呀呀呀呀——

這不是擺明了和叔父作對嗎?!她胳臂不應該往外彎呀呀呀呀呀——

他沒應聲也沒點頭,她只覺得肩上的重量更沉了些,偏頭望去,他完全放下心防,不再強力支撐意識,將自己交給她。

但——

他睡得好熟吶。

這個「但」字,已經讓她錯錯錯連三錯,而第三個大錯就是不忍心吵醒他,不忍心將他抱回叔父面前,不忍心見這株漂亮的小幼苗被人踐踏摧殘。

大概是他看起來像只小免兒,無邪又可愛,誰舍得對他見死不救?

她爹說過,做人,要有正義,一直到死,她爹都還在做著正義的事,雖然她沒那股雄心壯志,現在,她倒想試試行正義之事的感覺,是否像爹娘那般,即便是死,也死得瞑目,死得面帶微笑。

一抹堅決的笑瓖掛在十五歲的少女唇角。

嗯,她要救他,要救這株小幼苗。

至于叔父那邊……先別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她找了個舒坦些的姿態,拿自身當肉墊,右手當扇揚些微風,讓他睡得更安穩。

很陌生的感覺,在叔父家生活了八年,她從沒有將什麼東西護在胸口珍視過,她只重視自己,只想著自己好就好,其余的事,她真的無心理睬,現在讓他挨近她,關心他好不好睡;關心他身上有汗,吹了風會不會害病;關心他吸進迷藥是否傷身……好怪,不太像她會做的事。

這種滿滿涌出來的保護欲,讓她措手不及,又笨拙得不知如何是好。

傍晚的風,很涼,吹動了樹梢,沙沙的聲,卻不破壞此時的寧靜祥和,他睡得可愛,害她也跟著困了,不過她沒睡,因為擔心被人發現,她仍必須保持清醒,隨時應變任何突發狀況——

例如,叔父回到房里,發覺被打破的門板及空空如也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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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晚艷那丫頭在哪里?!」

吼聲轟隆隆,莫聖雙一手捉著一片破門板在府里邊吼邊疾步跑,下人見主子發大火,誰也不敢靠過去,今日莫聖雙火氣太旺盛,連站得遠遠的也能感受到燙死人的熱度。

火氣大是當然的。

莫聖雙推掉君王邀宴,稱病早退,滿心雀躍又期待地急著回府摟抱漂亮的男孩——吸了足足一日的迷香,看他還有什麼本領逃出手掌心,看他還能如何不在他身下發出嬌媚可愛的申吟!他從第一眼看到他就驚為天人,沒想到天底下竟有人能生得這般精雕細琢,看傻了他,即便心里清楚這個男孩沾不得,他卻像喪心病狂,費盡千辛萬苦,用盡心機城府才囚住他,等待的不就是今時今日的一親芳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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