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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騷小曇花 第10頁

作者︰決明

「我怎麼了?哪里畫的不好?」斐知畫明知故問,貪看她滿臉火紅,由清妍曇花變為艷色薔薇。

「不是,是……這幅畫……」她無法對斐知畫言明她受畫影響的怪異反應,咬紅的唇想說些什麼,但又說不齊。「你、你……畫……」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有畫差的地方,你直言就是。」

「我……」她無話可說。

「還跟我客套什麼?」他伸手握住她掄在胸前的軟荑。或許是月下的心思全在畫上,沒立即甩開他的手。

她在他的目光下變得好奇怪……

「你別畫了!」月下慌張轉開視線,不敢看畫,更不敢看他。

「可是你還沒相信我能畫出圖——」

「你別畫就是了啦!」右腳金蓮蹬地,她氣鼓鼓地大叫,無法控制自己臉上竄起熱焰一般的火辣。

「但是你還沒同意讓我和你一塊研討畫技——」斐知畫還在羅唆。

「我信你!我同意!你說什麼都好啦!什麼都隨你高興!」她胡亂吼著,也不管自己答應了什麼,反正就是不許他再畫下去了!

月下沒听過自己如此紊亂而快速的呼吸,像是肺葉缺了多少活命氣息似的,大口大口吸著氣。

「你真的不想看我將整幅畫畫出來?」他倒是很想繼續畫下去。

「不想不想不想——」她用盡全身最大的力道強調她的不想。「我、我要去把我收拾來的衣裳全放到房里去!」她現在唯一想到的,就是逃離這里!

她抱緊小包袱,才發現自己的右拳正淪陷在他溫暖的掌心,她倒抽涼氣,用力將手抽回來,不敢瞧他,咚咚咚咚地朝側方的二樓台階跑。

「真可惜,最精彩的部分還沒畫到呢。」斐知畫笑著自語。

不過也罷,別太快嚇跑她,反正來日方長,這幅畫里還沒做完的,用身體力行才更有趣,小小的秘術只是調劑,讓她嘗嘗與畫融為一塊的滋味。

月下這女孩像只敏感的小獸,察覺到他散發的危險,心里清楚他對她的威脅,在還沒弄清這些代表什麼之前,她就一溜煙跑得不見蹤影,或許他還得夸獎她的銳捷。

他確定對她圖謀不軌,他從不隱藏這種情緒,一個男人對女人直接而露骨的情緒。

他繼續潤筆,在畫里女人的發上勾出簪釵。

那支小小琉璃簪,是月下最愛的打扮——

第四章

月下有想過要從二樓窗戶垂條布繩,從廂房里爬到外頭,讓斐知畫自個兒留在樓子里,她才不想陪他瞎攪和。

月下半個身體探出了窗欞,目測自個兒所處的高度與地面相距多少,窗外旁邊種植的那棵大樹離窗子有些遠,她連鉤都鉤不著,更甭提讓她攀爬樹干而下。

但是再仔細考量,她不確定自己裙擺一撩、跨出窗欞之後會不會一路摔到底……

最後,月下承認自己孬,不想玩命,但是腦子里卻有另一個詭計成形。

她撕開一條被衾和兩條床紗帳編成麻花,再將布繩自窗口拋下,做出一幕讓人認定她自窗子逃出去的假象,而她,卻把自己藏在床底下,等待斐知畫發現她失蹤,去向曲無漪或送飯來的曲練告狀,她就有機會等樓下大門洞開、等他們在城里四下尋找她時,再光明正大從門口出去。逃出廂樓後,她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是曲無漪,費盡所有的唇舌也要叫他找另個師父來指點她。

「真是好主意,我好聰明,嘿嘿。」月下沾沾自喜地鑽進床底下,腦袋瓜子伸長去瞄敞開的窗扇,算算時辰快到了,她又縮回床下,等待她的計畫一步步實現。

丙不其然,她的房門外傳來斐知畫的聲音。

「月下,曲練兄送早膳來了,你醒來了沒?」

月下捂著嘴,不讓自己溢出太重的吐納聲或是奸笑。

「月下?」又是叩叩兩聲。

「睡太熱了嗎?」是曲練的聲音。

「月下不是個貪睡的女孩,我猜,她現在可能已經逃跑了。」

喔?斐知畫怎麼這麼了解她?好像她和他多熟識似的。她連斐知畫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顏色都模不著頭緒,他卻仿佛對她一清二楚。

「什麼?!」曲練不像斐知畫溫吞,他錯愕大吼的同時也舉腳踹開她的房門,月下在床底看著四只腳出現在視線里,前頭那雙氣急敗壞是曲練的腳,後頭慢條斯理是斐知畫的腳,很好辨認。

「月下從窗戶爬出去了!這丫頭一點也不怕摔死?!」

錯,她很怕的,所以現在只能龜縮在床底呀。月下暗暗想著。

「她情願不顧危險也不願和我同住一樓,看來知畫得辜負曲爺的好意了。」斐知畫幽幽嘆了口氣。「我想,替她換個心服口服的師父,她應該就不會再反對了。」

月下听斐知畫這麼說,心里反而生起小小的內疚……她不是對他不心服口服,只是……只是和他獨處很不自在呀!

「現在這不是重點,而是將那逃跑的丫頭捉回來!」曲練又怒氣沖沖地疾奔出去,留下斐知畫那雙鞋還佇在原地沒動。

他……怎麼還不出去找她?月下好生疑惑。

她記得,以前每一次她和爺爺吵架,自己跑到隱密的地方躲起來,爺爺只當她在要娃兒性子,連尋她都不願意,只有斐知畫,每一次每一次都會來找她。夏天里,他一頭涔汗;雨夜里,他一身濕漉;冬雪里,他一襲布滿積雪的厚氅,總是頭一個找到她,沒有一回例外。

她隱約還有片片段段的記憶,有一次好小的她又被斐知畫在馬廄找著,他牽著她的手走回家,她仰頭看他,眼眶還有許多模糊了目光的淚水,她問他︰「為什麼你都知道我在哪里?」

「興許是你和我的手上牽了條線。」他那時是這麼回答她的。

那句話當初真的騙到了她幼小心靈,以為自己身上哪處被纏上無形的線,線的另端就落在他手上,所以無論她往何處藏,最後都會被斐知畫找到。

誆她當時年紀小,才傻呼呼信了他的話,她現在不再笨了,不信他那套騙人的說辭。

月下盯瞪著那雙在床前的布履,不懂他佇在那里做什麼……快去找她呀!

「依我對月下的了解,她沒那個膽量爬窗子出去。她小時候曾從梯子上摔下來,腦後還留著那道小疤痕,只要一個人的高度就足以嚇壞她,面對二樓的距離,她敢下去嗎?」斐知畫在自言自語,明明房間只剩他一個人——當然,偷偷模模躲在床下的月下不算——他還說邊說邊笑,自問自答,「不,她不敢,那麼……就表示她還躲在這間方才讓曲練踹開房門才得以進來的房間里。」

斐知畫坐在床上,沉沉的「咿呀」聲讓月下覺得上方仿佛有塊千斤沉的巨岩壓著,他的雙腿像兩條鐵柵將她關著無法動彈。

「我想,月下應該不會笨到躲床底下才是,那里可是頭一個會被找著的地方呢。」

月下沒听出他語氣里的戲謔,倒抽涼氣,立刻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不出聲。

糟了糟了,她就要被斐知畫找到了——她要不要干脆自己現在先出去,裝出一副「咦,你怎麼在我房里?」的吃驚嘴臉,他要是多問,就說她是在床底下找一支滾下去的毫筆……呀呀——這麼蹩腳的理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了,斐知畫又不是呆子,他會信才有鬼!

可是、可是她有義務向他解釋她的行為嗎?她討厭他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為了不和他獨處,她會逃會躲才是正常的呀!誰會心甘情願和討厭的人待在同一棟樓里,他該有自知之明嘛,所以、所以他當然不能期待她會高高興興賞他好臉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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