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毒婦人心。」梁宛歌說驚訝也不會太驚訝,那女人連對深愛的唐虛懷都能賞他一刀,何況是妨礙她情路的絆腳石們,當然是解決一個算一個。「難怪你們看起來都很害怕,幸好我沒見識過那個女人的狠。」
「什麼?」楊依倫對于梁宛歌此時還笑得出來感到不解。
「所以我一點也不害怕。」若是她吃過那個女人的虧,也許她會對那女人心存恐懼,但是她不會害怕一個只是從別人口里听來的女人,管她有多狠多可怕,很多事情是要眼見為憑的。
「事前吹牛沒關系,別到時候發生事情就屬你哭得最大聲。」楊依倫重重一哼,不肯再開尊口講話。
「你是曾經被那個女人傷害到什麼程度呀?怕她怕成這副德行?」梁宛歌有些好笑的看著那張倔氣的年輕臉龐。
「你如果一邊吐血一邊心髒病發一邊還被刀子抵在喉嚨,你不會怕才怪。」回答的人是一臉蒼白的王貞夢。
「原來你這麼慘呀?那我就不怪你膽小了。」梁宛歌開始有點同情楊依倫的遭遇,楊依倫則是撇撇嘴,似乎咕噥了什麼罵人的句子,反正她沒听到,也就不計較了。
「總之,最近大家要多注意,只要她一天沒被捉回去,我們就一天也不能松懈。」玉玲姊下了結論,宣布大家進入備戰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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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宛歌趴在全新的床鋪及枕頭上,墊高視線,剛好可以看見唐虛懷胸口的疤痕,偶爾按捺不住時就用指月復去摩搓刀疤,想試看看能不能擦掉,不過痕跡好深,像條橫臥的大白蟲。
那時候應該是千鈞一發吧?可是他還那麼輕描淡寫,說是「不怎麼重要的以前」……以後他說的話要打對折。
或許是她太花心思在他受傷的往事上,腦子活動得太勤勞,導致現在躺在他床上也睡不著,倒是唐虛懷看來睡得很熟。
他熟睡的樣子真可愛,就像是一個漂亮的特大號混血兒小男孩,每次她看到混血混得好精致的小孩就會忍不住上前去逗弄逗弄,當小男孩長成大男孩之後,還是很惹人喜歡。
她頑皮地偷偷吻了他高挺的鼻梁,他的鼻型真的很好看呢,不過唯一的缺點是他會打呼,以前總是她先睡著,所以她沒感覺,今天倒是親眼見識了,雖然不是那種震天價響的鼾聲,但也沒辦法擁有睡著了就像死掉一樣的安靜無聲,在夜里就是能清晰听到他的吐納……
她听著,嘴角想笑,覺得很新奇——當然,如果她每天失眠都必須听到他的打鼾,她不保證自己會不會拿枕頭蓋住他的口鼻,以求耳根子清靜。
幸好他還不會搶棉被……
隱隱約約,樓下有開門關門聲傳了上來,正巧被沒睡的梁宛歌听到,她無法分辨那是有人從外頭進來,還是有人從屋里出去,讓有戒心的她決定下樓一探究竟。
畢竟,這段時間還是要小心些。
屋子里檢查了一遍,沒有異狀,她到大門邊探出腦袋張望,發現她的秋千被人悄悄霸佔。
定晴一看,是楊依倫。
這麼晚還不睡?出來賞月嗎?
梁宛歌跟了出去。
「你偷坐我的秋千噢。」
「少唆,上面又沒你的名字!」楊依倫抬頭,發現是她,口氣惡劣地回答。
「睡不著噢?還是作惡夢嚇醒了?」他額上有很多汗水耶。
暗暗夜色里,楊依倫漲紅的臉色還是可以瞧得一清二楚。
「我就是怕到作惡夢,怎樣?!妳想笑我孬就笑好了!」叛逆的青少年很不受教地冷哼。
「哈哈哈。」
「你還真的笑?!」
「不然咧?是你叫我笑的。」真難伺候。梁宛歌只好挑囡囡的秋千坐。
楊依倫不再和她吵嘴,他不想年紀輕輕就被她氣得心髒病發作,他低垂著頭,看著草皮上的影子,終于,他說話了。
「那個女人是瘋子……」
梁宛歌不意外他會突然冒出這句話,她相信他今晚的失眠主因也是那女人。
「我相信她是。」過分執著,是會逼瘋一個人的理智。
「她也是先生救回來的病患,她一輩子幾乎都在醫院病床上度過,接觸到的人除了醫生以外就是護士,她的生活圈就只是那間小小的病房,所以當她喜歡上先生時,是全心全意的——」
「唐虛懷不也是精神科醫師嗎?他為什麼沒發現?」梁宛歌皺起細眉,尤其是「全心全意」這句話,讓她像啃了顆極酸的檸檬,扭蹙眉峰。
「先生有發現,只是她的情況超乎我們大家的想象,我們太晚做出正確反應,她就先下手了。」
「我知道她下毒害你們。」
「她在晚餐那鍋湯里下藥,我們一群人一如以往圍著用餐,誰也沒懷疑過她的笑臉背後竟然是另有目的。」楊依倫緊握住秋千兩側的麻繩,冷不防低聲咆哮︰「我們是朋友呀!大家都是先生手里救起來的人,同病都要相憐了,為什麼她竟然還狠得下心想殺掉那麼多朋友?!她一點都不顧舊情,一點都沒想過以前玉玲姊是怎麼替她找調養身體的菜單,一點都沒想過以前豪哥幫她在前庭種下多少她喜歡的燻衣草,一點都沒想過以前她和貞夢她們有說有笑,一點都沒想過——」
「你並不是害怕她下毒或是亮刀殺人,而是氣她背叛了你們吧。」梁宛歌說出她听到的感覺。
他別開頭,不答腔,卻默認了。
「那時的她可能也沒辦法控制她自己的行為,她想以死帶走唐虛懷,卻也想連你們都帶走,或許潛意識里,她希望還能跟你們在一塊。」當然,這種心態是不對的,太偏激,沒有人可以為了想擁有一個人而殺人,這是犯罪。
楊依倫微愕地凝視她,他從沒有試著用這種角度來分析事情,現在她替他闢開了另一條思索的路,竟然讓他困擾了好久、始終無法跳月兌的囹圄逐漸松月兌……
「你這種爛說法像是在替她月兌罪!」但他還是嘴硬地反駁她。
「我只是想讓你心里好過一些,我才懶得去替那個女人月兌罪。」拜托,那女人捅了唐虛懷一刀耶,她干嘛替那女人犯的罪行合理化?!
「……你果然是個怪人。」
「我接受你的惡意批評。」反正不痛不癢。
他打量她許久,從方才就覺得她說話的神情有些眼熟,他一直在尋找這份熟悉感是從何而來,現在終于找到了。
「我發現……你有一點像先生。」
「這種人身攻擊我不接受噢。」梁宛歌立刻板起臉。
「拜托,這句話應該由先生來講吧!」楊依倫為她的毫不自覺而翻白眼,這女人要不要臉呀,拿她和唐虛懷相提並論,會哭的人是唐虛懷吧!
「你們一顆心全向著他,他說的話對你們來說是聖旨,在你們眼中他沒有任何缺點,他完美得像天神,我這種螻蟻連他一根腿毛都比不上。」哼,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楊依倫心里一定是這樣看待她的!
「你一定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這麼佩服他。」
「因為他是主宰你們生殺大權的主治醫師,諂媚他、巴結他,是你們的義務。」瞧,她當然知道。
「你听過振東國際企業集團嗎?」他突然問。
唔?突然考她商場資訊嗎?沒听過振東集團的人,一定是看報紙只看演藝版的家伙,才會忽略了這個老是佔住財經版頭條不放的大集團。
「听過。」
「我是振東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梁宛歌傻楞楞地呀了聲,不能說她不驚訝,這個目中無人的美少年是振東集團的繼承人?!這是驚訝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