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因為她昨天玩秋千玩得太累,以致于累到沒體力去發揮認床癖?
再不然,就是那杯牛女乃有鬼,她不得不懷疑他杓進杯子里的女乃粉根本是安眠藥去磨成的吧!
「你的眼神好像在懷疑我什麼?」識人是唐虛懷的專長,一個挑眉、一個眼神,他都能猜對百分之八十。
「懷疑你昨天把安眠藥粉當女乃粉泡。」
「天地良心,明明就是你自己玩得太累,才會眼一閉就睡死,還怪我?」之前的兩句話,他的音量只界于兩人間的嘀咕,這一句又恢復成大家都听得到的聲音。
玩得太累?八只Gollum同時從碗里抬起頭,而年齡最小的那只則是完全听不懂這種會讓人誤解的成人用語,還在專心對付她面前那一盤討厭的腌醬瓜。
「我是玩蕩秋千玩得很累。」既然要講就講清楚!多補幾個字是會累死他嗎?!
「咦?有人會誤會我講了什麼不得體的話嗎?」唐虛懷用著「只有心術不正的人才會想歪」的眼神環視眾人,讓他們一個個羞愧的低下腦袋,認真扒稀飯,藍眸再回到她身上,笑意同樣濃重。
「你這家伙……」天生就是來造孽的嗎?
梁宛歌心里有預感,接下來的日子會因為他而變成熱熱鬧鬧——
丙然,在下一個小時,唐虛懷上診所去替人動手術,而她被玉玲姊帶到房間去耳提面命一番。
「宛歌,一般來說,先生的三樓是不可以隨便上去的,我們的活動範圍就只能在一、二樓,絕對不行去打擾先生的生活。你剛來,所以不知道這種不成文的規定,我現在慢慢告訴你,你要記在心里,先生替我們看病雖然是不分時間,但基本上盡量不要在晚上麻煩到他,懂嗎?」
「這是唐醫生所訂的規定嗎?」
「不是,但是是我們住在這里的人都養成的默契,沒有先生允許,絕不踏進三樓。我明白你很擔心自己臉部整型的情況,但是大半夜去請先生幫你看臉,難道你不擔心先生累壞嗎?」昨天講話還溫柔客氣的玉玲姊,今天一改常態,義正辭嚴了起來,看來是對她夜宿三樓頗為不悅。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們有這種默契。」也不知道他們竟然保護唐虛懷到這種地步。「我會注意的。」
「還有,無論你有多喜歡先生,都不能用心機纏著他、賴著他,先生對任何人都很好,很容易讓女孩子誤解,但那是他心地善良,我們是有求于他的病人,就要謹守病人與醫生的關系,除非是先生明白表示要追求你,否則你最好控制好自己,明白嗎?」
心地善良?玉玲姊嘴上在說的人和她現在想的人是同一個嗎?
「相信你也看得出來,貞夢、雅惟、欣怡都心儀先生,但是她們也很清楚自己該自制,不讓這種單戀的感情造成先生的困擾——我剛才說先生主動追求你才可以,但是我想我還是必須將話說在前頭,不要以為先生對我們好就是有什麼特殊意義,事實上他對你對我對任何人都沒什麼不同,先生早就有愛人了,你如果見過先生對盼盼小姐的疼愛,你就會懂我為什麼要這麼說了。」
梁宛歌沒說話,靜靜在听,每個字都听得很清楚。
原來他有愛人了呀?盼盼小姐……听起來就像是個可愛女孩的名字,要配得上他的人,當然也不能太遜色,是吧?
像他那樣的男人,沒有愛人才奇怪吧?她不驚訝的,一點也不……
只是,突然覺得有些想笑,覺得自己好像在看一場鬧劇,也慶幸自己還沒踩進鬧劇里……
「玉玲姊,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真的對唐醫師沒什麼遐想,老實講,我連他是什麼個性的人都不清楚,怎麼可能會心儀他?而唐醫師的眼光應該不低才對,我這種女孩子他不會看上眼的,瞧,我的臉還是歪的呢!他又不是瞎了眼,再怎麼挑也挑不到我的。謝謝你告訴我,我以後不會擅自爬上三樓的,對不起,給你惹麻煩了。」梁宛歌雙手合十,好抱歉好抱歉地笑著祈求原諒,玉玲姊本意也不是想為難她,立刻就拉過她的手輕拍。
「你能明白最好,玉玲姊沒有惡意,只是覺得有義務告訴你,省得到頭來受傷害的人是你,別像以前——」她突然噤聲,像察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以前?」
「沒什麼、沒什麼。我要削些水果,你要不要吃隻果?還是柳丁?」玉玲姊已經轉開話題,梁宛歌知道再問也沒意義。
「隻果。」
「好。我等一下端到客廳,一塊來吃。」玉玲姊走出她的房間,梁宛歌笑笑目送她,等房間只剩下她一人時,她才發現自己完全笑不出來。
「什麼嘛……說得好像我會死纏著唐虛懷不放似的,我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打算纏上他呀,明明就是他自己追出來,也是他勾手指要我上三樓的……好吧,我唯一犯的錯就是太容易被他牽著鼻子走。結果沒人去罵他那個壞家伙,反而教訓我,這不是本末倒置嗎?還不如叫唐虛懷自己檢點些,有女朋友的人了,就別對其他女人好,博愛這名詞,他已經喪失了將它發揮到極致的資格,還搞什麼一視同仁的手段呀,真是的……」
那種男人就是因為被太多人疼寵著、保護著,才會不懂得何謂分野,才會不懂得……怎麼別太隨處散布過盛的賀爾蒙,招蜂引蝶。
粉拳朝枕頭上一捶。
「幸好我沒有被他騙到,還沒變成他的Gollum……」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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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唐虛懷發現不對勁。
「梁宛歌又去睡了?」他問著坐在客廳看電視的眾人。
「嗯,她說很困。」楊依倫在啃著大隻果。
唐虛懷舉腕睨表,才晚上八點不到。
「她這幾天都是這樣,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唐虛懷站起身,準備去敲她的房門。他最近有好幾個大手術在忙,比較沒時間待在家里,雖然不能趕上和大家一起吃晚餐,但也還稱不上早出晚歸,可是總覺得……好久沒看到她了。
「先生,宛歌說,因為她要花比較多的時間才能睡得著,所以八點上床,大概要十一點才有辦法睡熟,她特別拜托大家別去打擾她。」玉玲姊將梁宛歌的理由重申一遍︰「要是她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睡意又被敲掉,她絕對又甭睡了。」
唐虛懷頷首表示有听到,坐回沙發間,只是忍不住將視線一直瞄向她的房門。
「那就別去吵她了。」
才怪!
半夜十一點,唐虛懷在梁宛歌門前貼耳偷听,他放心不下,除非親眼見到她「沒事」,否則今晚失眠的人就換成他了!
夜闌人靜,屋子里沒有其他雜音,讓听覺變得敏銳。
不听還好,一听就發覺里頭傳來申吟,一聲比一聲淒涼,一句比一句哀怨,幽幽的,像死不瞑目的女鬼,飄抖著固定台詞——
「我……睡不著……睡不著……好痛苦……睡不著……」
唐虛懷喉頭一緊,幾乎是立刻掄緊拳就朝她房門使勁捶打!
「開門!梁宛歌!開門!」砰砰砰砰!雜亂無章的敲門聲,巨大而響亮,在靜夜里格外嚇人,將滿屋子的人都吵醒,每扇門都打開了,獨獨梁宛歌的門沒有動靜。
「梁宛歌!不要逼我踹門進去!」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奪命連環敲。
「先生,這麼晚了……你找宛歌做什麼?」王貞夢睡眼惺忪地問,不過唐虛懷沒空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