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不會她是哪家馬戲團的當家花旦,專門表演跳火圈、滾大球這類高難度的精采絕活,才會不慎被火燒成這模樣?
「感覺又不那麼單純,這種傷口不會只是跳不過火圈就燒得出來的,面積範圍大小也不合……」孟恩愷邊動手邊輕喃,偶爾幾回施力不當,換來睡娃的吃疼抽息和不滿申吟,他放輕動作,但無論技術如何高超也很難在包扎如此大範圍的燒傷時不踫觸到她的疼痛。
「唔……」她的眉峰皺了皺,像在掙扎著要醒來瞧瞧是誰弄疼了她,好狠狠咬死他,又長又翹的睫毛彰示著她的脾氣不好,此刻輕顫著想要掀開,偏偏眼皮又沉又重,完全不听使喚,她抵抗半晌,最後仍是放棄。
「小野豹,再忍一忍,快好了。」他安撫道。
俐落剪斷繃帶,見她眉心松緩了些,他仍嫌不夠,指月復硬是將她細柳眉間的小蹙結給一個一個推開,她咕噥,卻無力扭頭反抗,到後來不知是他輕柔的動作確實撫慰了她的緊繃,還是他沉笑的嗓音消弭了她的排斥,她終于完全安靜,任他撫平皺蹙。
本噥轉為淺吁,不滿換成眷戀,她緩緩露出笑靨。
眉心有著暖暖的熱度,像羽毛頑皮搔弄似的,也像輕輕烙下的唇,在她膚上印著疼惜。
「別走……」察覺眉心的熱度離開,她慌張囈語,想抬手抓回那想像中的羽毛。別走,不許將我一個人留下來……
孟恩愷看著自己的袖子被一只銳利爪子給握牢,即使那是一只屬于人類的手掌,可是指甲又尖又利完全不輸給猛獸,穿透了他的血肉,牢牢嵌住彼此。
明知道她只是呢喃,但那個單兩字「別走」卻說得像個專制下令的女王,擺明了誰敢違逆她的命令就會被拖出午門斬首示眾,不準有人反抗她、更不準有人不順從她的心意,包括現在女王要他「侍寢」,他也不能拒絕和多話。
「是,不走。」女王陛下,臣遵命。可是有點疼耶……
唉,事實上……
女王的任性,是被臣子給疼寵出來的吧。
第二章
被窩暖呼呼的,頭一次知道,原來陽光是有味道的,無法形容那具體是什麼味兒,可是不只嗅覺,就連觸覺都能細細品味到陽光的清新舒服,曬在被褥上,好香。
肌膚摩挲著蓬松的布料,柔柔的、軟軟的,讓她睡了再久也不覺得累,只想繼續貪賴在暖被里醉生夢死,要是阻亙在身旁那硬邦邦的「東西」不存在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她沒去理會那團規律起伏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只是右腿一踹,就想將佔著大床一角的礙事東西給踢下床,不準它來瓜分自己的休憩領域。
睡得七分迷糊、三分惺忪的她沒注意到自己的腦袋是窩靠在那具硬邦邦的「東西」上,這一腳,不但成功將床上的異物給踢滾開來,也讓她的腦袋陷入松軟的枕頭里,一聲男性驚呼在重物落床聲後緊接著傳來。
她雙眸驀地瞠亮,警覺心剎那間全數回籠,身體遠比她的理智更早一步清醒,她從撐起身到探出半具身軀去查看僅花不到半秒,甚至快到連被踢下床的孟恩愷還沒來得及做出驚呼以外的第二個反應時,她已經飛撲下床,整個人壓坐在他身上,菱嘴一張,重復昨天她昏睡前的最後一個動作——
兩排貝齒朝他的脖子使勁咬去!
「等——」所有瞌睡蟲早已逃竄無蹤,孟恩愷感覺到頸子一陣濕疼,皮肉又再一次受苦受難,淪為別人口中肉,只消她頭一仰,他脖子上那塊肉也會跟著被撕裂。
他還沒有心理準備呀!
孟恩愷深刻體會到小獵物被肉食性動物追著竄逃時的無助和無奈,也完全明白了這種總是出現在動物頻道上的弱肉強食,介紹獅子如此、介紹鱷魚如此,介紹獵豹——也一樣。不論是用爪子拍昏獵物,或是用牙齒咬斷獵物的脖子,總之最後都月兌離不了瘦弱的那方躺在草地上任人開腸剖肚,強壯的那方則是吃相難看,沾了滿頭滿臉的血……
他伸手將她的頭壓抵在自己頸邊,不讓她有機會叼著他的肉離開,也不讓自己「有幸」看到身上某些部分一塊塊剝離的血淋淋畫面。
她被他突來的反擊給惹火,扯咬的力道瞬間加大,逼得孟恩愷不得不更出力將她按向自己的肩窩,使她的嘴除了牢牢咬住他之外,再也無法做出任何撕裂拉扯的動作,她的口鼻密密貼著他炙熱的肌膚,呼吸的空氣變得稀薄,她必須舍棄啃咬他,才能騰出一小部分的空間吁喘。
孟恩愷察覺脖子上的啃咬力道逐漸減輕,皮肉痛雖然仍在,也漸漸化為辣辣的麻疼,反倒是她吹拂在他頸肩上的呼吸熱度越來越清晰。
「你現在是人不是獸,請不要做出這種不理智的舉動。」他撥冗提醒她,頗驚訝竟然還從自己的語氣里听到喜悅,真是犯賤。
若不是昨夜已見識過她由豹變人,明白她撲咬他的行徑是出自獵豹本能,否則被一個渾身光溜溜的美女撲壓在地,又承蒙美人青睞,自動自發在他脖子上啃草莓,要人不朝婬欲方面幻想還真困難。
她驚愕地松口,這才注意自己的視線里看到了一頭長發,那是變成獵豹之後必然會消失無蹤的部分,而現在輕輕貼附在她與他的身上……收回雙手,看到了蔥白的十指,她才發覺自己變回了人身。
變人變豹,對她而言都是本能,時常讓她忽略了她此時此刻是什麼模樣,就拿現在來說,她以為自己仍是獵豹,所以毫不考慮想撲殺他,可是牙齒穿不透他的皮肉,她還以為是他的肉太硬,完全沒想到啃上他脖子的並非獵豹利齒。
「你知道了?」她的聲音雖細,但比一般女子來得低沉,或許是甫睡醒的緣故。
「你自己在我臂彎里變的,我以為我眼花了,但是現在我相信這是事實。」瞧清那張小臉上凝聚出殺人滅口的陰沉,這回他的反應不再遲鈍,趕在她又咧嘴撲咬他之前開口,「我是無意間知道的,雖然我不清楚你是用什麼手法變這套把戲,那也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和你溝通,你不需要采取最壞的解決方法來封我的嘴。」嘴巴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不用急著拿它來撕肉。
「溝通?我沒學過!」听起來就知道是麻煩事,她只想干淨俐落地「處理」掉他!
「被人一口一口吃掉我也沒學過。」他將目光定在她臉上,她眼楮的色澤是漂亮的藍中帶綠,本以為是光線折射或其他緣故才會形成的視覺色差,但細細注意才確定,那異色的瞳是真實的存在……危機當前,他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去打量她水亮的雙眸,贊嘆那眼中英氣煥發的光芒。
「我不介意教你。」她扯開獰笑,雖然在漂亮的臉蛋上只是加添美感,但是對于知道她秘密的孟恩愷而言,他十分明白這樣的笑容底下,代表著多少血腥的堆積。
「可是我對這門課沒有大太的興趣。」他抱歉回笑,客氣地婉拒了她。
「興趣是可以培養的。」反正他已經看過她的真面目,她也不用跟他客氣。
平放在他胸口的柔荑慢慢掄起,吹彈可破的肌膚上開始浮現斑斑鮮艷,瞳仁由圓形逐漸拉成橢圓,殘月狀的利爪劃破了他的胸口,她正在變身,變身為可以輕易將他撕咬成碎片的獸——
孟恩愷抓住越來越深入他血肉間的十指,盡量以不激怒她的語氣說道︰「那麼我們先從溝通培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