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蓮華不自覺吞咽了檀口中的津液,但口腔內加速分泌的濕潤濡沫竟遏止不住,猶如瞧見了什麼極美味的膳食,禁不住一嘗為快的……
「蓮華?」發愣啦?傻呼呼地看著他。
梅舒懷冷不防的逼近,讓月蓮華猛怔後退,等到發覺失策之際,她已然全面失守,將自己逼到絕境──
「你看著我吞口水?怎麼?口渴了?還是……餓了?」小小的馬車廂內容不下太多的你追我跑,月蓮華被困在成堆的雜物包袱與他之間,梅舒懷問得好輕,笑眼依舊。「要不要吃──」
「吃什麼吃?!我不渴也不餓!你離我遠一點!」突受驚嚇的柔荑生出無限神力,將梅舒懷推遠。
這個素行不良的男人一定是想問「你要不要吃了我」之類無恥下流齷齪的話,她才不會讓他有得逞的機會!
月蓮華滿腔怒火地大聲喝道︰「你不用開口我就知道你要問什麼!你這個滿腦子骯髒污穢、食色性也的衣冠禽獸,在月府欺負人還欺負得不夠,現在馬車不過才離開月府不到半刻,你的真面目就全給露了餡、掀了底,再也把持不住了,是不?!」
「蓮華,我只是問你是不是想喝些水,或吃些糕餅,怎麼好端端討了一頓罵?」好委屈的無辜浮現在他臉上,似乎對她胡亂發火轟人的脾氣多所吞忍,用著偽善的舉止來彰顯她的幼稚任性。
「我──」
「喝水和吃糕餅構得著骯髒污穢、衣冠禽獸這類的字眼嗎?」他繼續裝無知、耍天真。
「你──」
「還是你誤會了什麼?」梅舒懷憋笑憋得很辛苦,特別是瞧著她漲紅了小臉,一副極度懊惱自己失言的寶樣。
月蓮華這不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你誤會的‘什麼’不會這麼湊巧和我現在想的‘什麼’是一樣的吧?」他趁著她羞愧難當之際,將她阻擋在兩人中間的雙臂給撥開,好整以暇地品味她頰邊竄燒的紅熱。
她抿著嘴,還在懊惱自己的失言,就不小心又挖了個坑自己跳進去。「你……你想的‘什麼’是‘什麼’。」兩個人像繞口令般地什麼來什麼去。
既然她自己都跳進坑里,他理所當然把她埋起來羅,還跟她客氣什麼?
「我想,你不喝水、不啃餅,你真正想吃掉的──是我吧。」他傾身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像吹氣,挑動她的發絲及……她的心弦。
這回,他用的不是疑問,而是堅決得教她無法反駁的肯定句。
「我才不是──」她的否認破碎在自己猛然抽氣的戰栗下。
她的戰栗全因他伸出舌,滑過她耳上的玉珥珠墜,故意曖昧又不逾,不讓她一次嘗盡甜頭。
吐納騷動青絲,青絲騷動肌膚,她縮肩想避開那種搔癢麻酥,可梅舒懷不許,隨著她的蠕動而變化姿勢,吮扯著玉珥珠墜,每一次的挪動都免不掉彼此衣鬢交磨,再添授受不清的曖昧。
他輕笑。
「蓮華,我準備好了,隨時隨地等你開動品嘗。」
第八章
「玩瘋了,總算知道要回家了?!」
一聲冷語,迎接梅舒懷及月蓮華下馬車。
愛邸大敞的門口站著一個雙臂環胸的頤長身影,光從他現在的神情實在看不出來他是喜是怒,他的皮相不及梅舒懷俊美迷人,但勝梅舒懷穩重成熟,兩人雖有三分相似,卻更有七分迥異。
梅舒懷仍不改爾雅俊笑,只是臉上多了分撒嬌的意味,讓他看來好稚氣。「大哥,你還帶著帳簿出來迎接我嗎?」他毫不介意在眾目睽睽之下展臂擁抱住梅莊大當家,上演一場兄弟情深。
梅舒城也回抱住他,這等舉動向來是梅家兄弟的習慣,梅莊奴僕早見怪不怪。
「這些帳簿是你三天內必須處理完的,沒做完就試試。」梅舒城說得一派輕松。
「大哥,你好狠。」梅舒懷也是呵呵笑。
「放下正事到外頭玩了將近半個月的你也沒善良到哪去。」論燦爛,梅舒城這首屈一指大奸商的奸笑可不輸他二弟。
兩兄弟抱歸抱,話題還繞在正經事上打轉。
梅舒城望著佇立在梅舒懷身後的月蓮華,簡單打量幾眼,臉上的笑意有片刻凝結。終于,兩兄弟分開,他指著月蓮華輕嘆,那口吻是篤定到不行的無奈。
「你又花了多少銀兩買下哪家孤女?」他很清楚梅舒懷愛花錢的惡習,也知道他每踏出梅莊一回,不敗掉梅莊一疊銀兩絕不罷手,他不認為這一次會有所例外。
沒瞧見另一輛馬車下來的梅興手上有拎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所以他才會直覺認為梅舒懷這回買的不是東西,而是人,一個俏生生的小泵娘。
「孤女?」
順著梅舒城輕努下顎的方向望去,那被誤認為孤女的月蓮華和梅舒懷同時反應愕然,只是梅舒懷隨即噗哧一笑,搖搖手道︰「大哥,她可不是什麼孤女,她是年年奉上五萬兩的金主月老爺府上四姑娘。」
月蓮華這輩子沒見過比梅舒城變臉更快速的人,那張原本凝著笑的俊逸臉龐竟能在眨眼瞬間換上一副「以客為尊」的商人臉孔,笑得好似可以擠出蜜一般。
「原來是月姑娘,失禮。」連聲音都是甜的。
「蓮華,這位是我大哥,梅舒城。」介紹完畢,他壓低嗓︰「你不是很想向我大哥告御狀嗎?現在天時地利人和全都到齊,還不快同他數落我在月府的惡形惡狀?」後頭那幾句話純屬調戲她用,僅限他與她听聞。
月蓮華咬著唇,睨了他一眼而不應聲,守著閨秀禮節朝梅舒城福身。
「月姑娘是準備上梅莊賞荷嗎?」梅舒城猜測著她的用意。
通常會隨著他們兄弟回府的姑娘說賞花是藉口,培養感情才是事實,不過梅莊兄弟向來都明白客人與愛人之間的分野,更明白如何從金主身上挖出利潤而不賤賣自己的皮肉豆腐,他們賣花賣笑,但可不賣身。
月蓮華頓了頓,眼兒落向梅舒懷許久,才又轉回梅舒城臉上。「關于這點,梅大公子恐怕得問問令弟,他拐我回梅莊是何用意?」
聞言,梅舒城挑起了眉,利眼掃向梅家小二,用眼神無聲地質問︰「她不是進梅莊來讓咱們海削的賞花小肥羊,你帶她回來做什麼?!」
梅舒怎麼可能會不懂,接收到大哥眼中的凜冽斥責,他陪著笑。
「我帶蓮華來梅莊透透氣。不收錢的。」最後四字,梅舒懷用薄唇一張一合地無聲道,而他也感覺到梅舒城射來的目光更冷厲數倍。
暗自吐舌,他知道自己踩著了大哥的禁忌,他甚至不懷疑梅舒城會為了他帶月蓮華回府白吃白住而枉顧手足情深,親手擰斷他的脖子。
「那麼,今天就由你作東,好好招呼月姑娘,別怠慢了貴客。」梅舒城看來很壓抑,扯起商人一貫的笑臉,想來必是考量過月蓮華那位金主老爹每年捧上的銀子才沒發作。
「大哥,不只今天,我還沒決定要‘招呼’蓮華多少……天。」瞧見梅舒城額上青筋暴跳,梅舒懷見風轉舵地將「年」改成「天」,省得死期逼近。
「如果梅大公子不歡迎我,那我現在就可以坐馬車轉回月府,我不介意的。」月蓮華見機不可失,提出請求。
「蓮華,我大哥怎麼可能會不歡迎你?」他一把攬住她的腰,以行動明白地告訴她──別想用這種劣招月兌身。
「可是我餐餐都要用魚翅漱口,膳食非千兩不食、香茗非御茶‘陽羨茶’不飲、羅裳非‘嵌花羅’不著、手絹非‘夾渠紗’不用……這樣,梅大公子還願意留我嗎?」她故意將自己說得驕縱,短短一面之緣,她已經抓到梅舒城的個性,並且找到讓自己不踏進梅莊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