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突然……」他想問的是,她怎麼突然勇于表達?之前她雖言明要追求他,但兩人的對話也很平常,問問早安、問問吃飯了沒,再不就是互道晚安,從來沒有--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關于這點,我是向你家的赤兔學的。」杜小月拍拍另一張座椅上的竹籃子,里頭的赤免正在啃著生菜,她可是偷偷瞞過服務生的眼線才偷渡它進來餐廳的。
「它?」
「它教我,鍥而不舍才是成功之母,要達到目的只有一字口訣。」
「追?」這是赤兔的惡習,所以應承關不加思索便猜到了。
「對,在我被它追了整個下午之後,我深刻體會到這一點。」她笑,「追逐的人與被追逐的人都很辛苦,我說過,我不喜歡盲目地被追逐,我要自己尋找我想追逐的人;但我又討厭追逐,因為追著一份觸不到的感情更是吃力,可是……如果那份感情近在我伸手之間,又正巧是屬于我渴望的形式,你說,我該不該追?」
應承關臉上的赭紅更濃了。
「我確信,你是我想要的男人,從第一天見到你之後,我就沒有懷疑過。所以我那天才會貿然向你求婚呀,但是你拒絕了。」而且只考慮了五秒鐘,嚴重打擊她易碎的少女芳心。
看著她又惱又窘,指控著他的不知好歹,應承關開口︰「不,我答應了。」
「你答應了?!」她怎麼不記得有這段記憶?
「我說過,你第三次開口向我求婚,我就答應。」
「但……」她伸出一根食指。
應承關搖搖頭,比畫了「三」。
「第一次是你清醒時,第二次是你喝醉時,第三次,是你在說夢話時。」
而他,在第三次點頭同意。
「我……我不記得了……」原來她不只出糗一次,還接連三次!
「你不記得當然也就不算數--」
「不行!算!當然要算!你答應的事可以隨隨便便就反悔嗎?!你當過教官,現在又是商人,言而有信的道理你懂吧?!」她哇哇大叫。
「我本來是想讓你有兩次的反悔機會,直到你真的認為嫁給我是你不會後悔的決定才算數。」
杜小月泛起小小的感動。
他一直在替她著想,考量著她的意願,他甘願違背他的應諾,也要等她清醒之後再一次問他「那你娶我好不好」;考量著她的未來,他認為自己無法給予她想要的遠景,只能轉身退開,真是個……超蠢男人!
這種蠢男人她若不倒追他,兩人就要擦身而過了。
杜小月突然比了個V手勢,抵在如墜五里霧中的應承關面前。
「應承關,你沒結婚吧?」
「沒有。」
「女朋友也沒有?除了我之外。」
「沒有。」
「有沒有暗戀的對象?除了我之外。」
「沒有。」
「那你娶我,好不好?」
「你……」
「說‘好’。」她眯眼。
「好。」
V字型的兩指又添一只,他希望她清醒後求的婚才算數,她就一次全給他解決定案。
「應承關,你沒結婚吧?女朋友也沒有?暗戀的對象也沒有?很好,那等齊嫫醒來後,我們就結婚吧,好不好?」求婚的問句越念越熟稔,她干脆連他回答的機會都直接省略跳過。
如果他無法漠視Archer和齊娸的意外,硬要將自己的幸福也給賭上去,那麼她這個被架構在他未來藍圖里的人只有兩個選擇,一是離開,一是留下;離開這個沒有時限的等待,或是留下來,陪著他一塊等侯雨過天青。
她,做好選擇了。
面對她的土匪逼婚,應承關顯然哭笑不得,臉上的紅墨末褪,但也同時對她感到抱歉。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留她在身邊,等待著醫生宣告極有可能變成植物人的齊娸清醒,那對一個渴望著架構在婚姻之上的愛情的女人來說並不公平。她沒有義務陪伴他,而他更心知肚明,只要他出言拒絕,她的青春便不會白白浪費在他身上。
可是--
他舍不得拒絕,或許,他也是自私的……
「也許,那會是一段很長的日子。」
「她會醒的,一定。」杜小月笑得好甜,眼中滿滿的肯定,「她醒來的同一天,我們結婚。」
「但萬一……」
「沒有萬一,她會醒的,因為她知道你弟弟Archer在等她,女人的心是很柔軟的,不會樂見愛人受苦。」
應承關還想發表些「悲觀」感言,卻在杜小月警告的眼神下將話給吞了回去。
「我也希望她會醒,否則我會一輩子內疚。」
「相信我,一切都會雨過天青的。」
「哪來這麼大的自信?」看著她的笑,染上烏雲陰霾的心,漸漸清朗。
「你忘了我是‘月亮’,專門收受大家心願,偶爾還得被人代替月亮處罰你的月亮,不過我比較小顆,只管你的事。」她握著比她大好多倍的手掌,「你可以向我許許願、訴訴苦,我雖然不是有求必應,但卻能夠和你分享,分享你的期待、你的難過,還有……你的等待。」
應承關的目光由兩人交纏的手掌輕緩上移,令人心安的容顏映入眼簾。
「為了Archer,我希望齊娸醒來;為了應家,我希望齊娸醒來;為了我自己,我希望齊娸醒來……」他像個膜拜皎潔月華的信徒,垂下頸,用額心抵在她收握著他大掌的手,用最虔誠的口吻、最謙卑的語氣娓娓道來︰「也為了你……」他的話以淺吻的方式消失在她的掌心。
「我答應你,答應你所有的希望。」
在應承關眼前看到的不只是她清秀的容貌,更看到了包容及曙光。
有月光的地方,不會有陰影。
他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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