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與應御飛在對話,入侵者的攻勢卻不見松懈,頤長有力的右腿硬生生烙向應御飛的臉頰,掄起的硬拳隨後朝應御飛的肋骨補上一記。
應御飛向後踉艙了數步才穩住身形,吐出滿口腥紅及一顆混在血中的牙齒。
「這腳踢得夠勁,拳頭的力道就不夠漂亮。」應御飛還有閑情逸致夸獎入侵者。
入侵者並沒有因為應御飛的話而開口,只是緩緩熄掉手上的煙,準備下一波更強的拳腳。
躲在桌下的圓圓探出一顆小腦袋,右手模到桌上的水晶紙鎮,想也不想就朝入侵者丟去。
孰知,兩個對峙的大男人因打斗而變換隊形,而紙鎮——
不偏不倚地朝應御飛猛飛而去。
「老大!」圓圓原本要朝他喊小心的,結果已經來不及挽回,她很鴕鳥地捂住雙眼,不敢看她所犯下的失誤,改口道︰「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應御飛手臂受到紙鎮攻擊而吃痛,月復部更悲慘地承受入侵者的曲膝一頂。
媽的!她到底是站在哪邊?!應御飛再嘔出幾口鮮血。
就在應御飛捂月復彎腰的同時,入侵者舉起腳,就要將最後一擊賞在應御飛的背脊——
「不要!」圓圓連滾帶爬地沖出桌底,忙不迭竄進應御飛及入侵者之間,牢豐緊緊地抱住應御飛,以自身去抵擋即將到來的痛楚。
許久、許久,想像中的疼痛並未降臨,圓圓只听到數聲滾出入侵者喉頭的淺笑聲,也是從頭到尾他所發出的唯一聲音,接著便是入侵者踩著悠閑步伐離去的跫音,好清亮的皮鞋聲……遠遠而去。
圓圓環抱著應御飛的雙臂不停打顫,一直到再也沒听見皮鞋聲之後,她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對一個沒見過斗毆場景的小女生而言,這種畫面恐怖得令人無法承受。
「好恐怖……好恐怖……」她邊哭邊嚷,感覺到應御飛身上黏稠的血沾染到她的掌心及臉頰,她沒有松手,反倒攬得更緊。「嗚……老大……」
「人已經走了,沒事、沒事了。」應御飛忍著渾身劇痛,輕輕安撫著抖似秋風落葉的她。
「我以為他是要來殺人的……嗚……」她抽抽噎噎。
「既然你這麼害怕,為什麼還蠢到自個兒上來討打?」應御飛咬牙忍過月復腔傳來的陣陣不適,「你不會看情況嗎?遇到這種事,麻煩你躲在安全的地方就好,OK?」
「嗚……我不知道……嗚……好恐怖……我看到他在打你……」她越哭越委屈,緊繃的神經仍不敢放松,「老大……你有沒有事?傷得重不重?」她淚眼汪汪的抬起頭,擔憂著他的傷勢。
應御飛先是靜默,抬起因受傷而刺疼的手拍拍她顫抖的肩頭,不答反問︰「你為什麼要替我擋那一腳?」
「嗚……」她吸吸鼻翼,「我想……我身上的肉比較多……踢起來應該比較……不痛……嗚……」
而且她的反應快到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只知道不能讓賊人踹斷應御飛的背脊,至于她的安危,她壓根忽略了這點……
「蠢!你知不知道那家伙的拳腳有多扎實?!連我這個皮粗肉硬的人都被打成內傷,倘若今天那腳真落在你身上,恐怕你連小命都沒了!你以為你身上那幾兩肉能擋個碗糕呀?!」應御飛深深吸了口氣,「你有沒有見過麻糬被捶扁的畫面?!」
「有……有呀……」
「你如果被踹到,大概就是那種下場。只不過麻糟只會爆出甜稠的紅豆泥內餡,而你噴出的,恐怕是滿滿的鮮血。」
她的五官又哭皺成一團,「人家……人家擔心得要死,你、你還開這種玩笑……嗚……一點都不好笑!」她掄起拳頭,叮叮咚咚捶向他的胸口。
鱉異的「 嚓」聲傳出,來自于她拳頭下捶打的結實胸膛。
應御飛臉色慘白,「剛剛那家伙只是踢出裂縫,這下可好,你倒把它給打斷了……」它,指得當然就是屬于他體內的某根可憐骨頭。
「啊?!」圓圓一驚,「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別急,先打電話給Archer,畢竟‘戰場’是他的國外部——」
「不用,我已經打電話給Anher和巳龍了。」
第三道聲音響起的同時,全國外部的燈光全亮,讓久處黑暗中的圓圓及應御飛眯起兩雙眼楮,好半晌才看清來人。
童玄瑋!
「你怎麼在這里?」應御飛問。
「我今天正巧加班,準備下班時就听到警衛室的同事急急忙忙在打電話聯絡四面八方的救星,所以我又折返回來。御飛,你還好吧?你看起來好狼狽。」童玄瑋掃視滿目瘡痍的辦公室,最後視線落回坐在地板上緊緊相擁的兩人。
「你如果也被踢個四、五腳,就會知道我現在好不好。」應御飛讓圓圓及童玄瑋一右一左地架起身軀,安置在椅子上。
童玄瑋一笑,「還有精神開玩笑,表示你挨的四、五腳力道不夠勁。」
不久之後,應家老四應驥超趕到現場,面對一室凌亂。
而在應家老五應巳龍到達現場之前,應御飛將圓圓驅趕回家休息。
「可是你的傷……」
「有這幾個家伙陪著就好,我們要談些事。你也累了一整晚,回去睡個好覺,如果睡不好,明天自動放一天假也無妨,打電話叫青苞那只兔崽子充當司機載你回去——」
「我明天一定會來!用爬的也要爬來看看你的情況!你不要太勉強,真的痛到不行一定要去醫院。」她再三要求。
應御飛點頭。
就在圓圓走出國外部的同時,站在門口的童玄瑋只是看了她一眼,緩緩轉身走回應御飛及應驥超身邊。
圓圓拾起遲疑的眸光。
回首,落在童玄瑋那雙踩著規律足音的黑亮皮鞋上。
第六章
應御飛請假整整邁入第三天。
由于平日保全部的重大決策全掌控在海桐手上,所以應御飛的缺席並未造成保全部的混亂,一切事務仍穩當地進行。
除了一個人之外。
圓圓坐立不安地瞥向應御飛空空蕩蕩的大鐵桌方向,敲打著鍵盤的十指雖不曾偷懶,只不過螢幕上跳動出來的句子卻全然不屬于公事。
江青苞發覺圓圓的舉動,湊近她身邊,「哇拷!你不是在做資料建檔嗎?」
「嗯……」她有氣無力。
「什麼時候咱們的資料文件變成了‘老大的身體還好嗎?不知道會不會傷得很重很重,我好擔心……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江青苞將螢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朗讀而出,驚愕的人換成了圓圓。
她怎麼把自己的心聲打出來了?圓圓急忙按下Delete鍵,消去每一個代表著憂心忡仲的字眼。
「現在再藏也沒有用了,我瞧得一清二楚。」江青苞露出賊笑。
「我真的很擔心他,明明出事那天晚上,他的舉動看起來並無大礙,為什麼一請假就是三天?他會不會是在我面前逞強,結果一回到家就病危……」說著說著,她又委屈地扁起嘴。
「我倒覺得老大打電話來的時候,聲音听起來還挺健康的呀。」
海桐來到兩人身後,「你現在跟她說再多的安慰話都沒有用,喏。」
他遞給圓圓一張紙條,上頭抄著應御飛的住家地址。
「你自個兒去瞧瞧老大的情況吧。見著了他,你才能安心,對不對?」
圓圓郁結的眉頭總算舒緩開來,「嗯!」
「你順便跟老大說一聲,保全部的事——OK。」江青苞勾著海桐的肩,朝她比了個勝利手勢,「守更巡邏就全包在咱們兄弟身上,叫他好好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