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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風闕 第3頁

作者︰決明

「風公子,我師兄不是故意要扭傷你的手……我、我更不是故意要扭、扭斷它……」

「我相信你是出由自於善意。」風裳衣奉送一抹艷勝牡丹的輕笑,「只不過宇文公子嘛……」他斂起笑,擺出最不擅長的冷漠表情,轉向坐在桌前緩緩品茗的宇文瑯琊。

「我師兄為人比較嚴肅,處事也嚴謹小心,他只是懷疑你『可能』和閻王門沾上一點點邊。」水瑄試圖為宇文瑯琊辯解。

「只是懷疑就可以扭斷我的手,要是我當真和閻王門有個不清不白,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重點就是他真的和閻王門「不清不白」啊!

風裳衣佯裝雲淡風輕,喉頭卻因為腦中勾勒出來的血腥畫面而滾動了一下。

接觸到宇文瑯琊探索的銳利眼神,風裳衣壓下心中的紛亂,不讓一絲一毫的情緒露了餡,他知道宇文瑯琊八成還對他充滿戒心,恨不得再扣他兩三條罪名,好狠狠地蹂躪他。

風裳衣清清嗓子,「反正——我們的孽緣就到此結束,本少爺不記小人過,醫藥費用也毋需狠敲你們一筆,畢竟你們看來也不是啥大富大貴的人家。咱們就此別過、永不再見。」他想雙手抱拳風光退場,記起腫得像饅頭的右手,只得作罷。

「風公子——」

瘋公子?!我還蠢大頭咧!「風裳衣。」他二度指正水瑄的錯誤稱謂。

「好好好,風裳衣,你右手傷成這樣,我不放心讓你獨自離開。要不,我和師兄送你一程,你府上何方?」水瑄對於弄巧成拙扭斷風裳衣手腕一事,仍然十分內疚。

「不勞多事,我沒打算回家。」

「你講話的口氣怎麼和宇文師兄如此神似?尤其是『我沒打算回家』這幾個字,連抑揚頓挫都一模一樣。」水瑄調侃道。

呸呸呸,拿他跟那只宇文瘋狗相提並論?!

「我可做不出令師兄那般不孝的舉止,我不回家是因為我在找人。」

「你在找人?正巧,宇文師兄最拿手的絕活就是找人,包管三天之內找著你的仇家。」水瑄大力「出賣」二師兄。

「水瑄,別多事。」宇文瑯琊總算開了金口。他掃向風裳衣敞開的衣襟,推翻了先前以為風裳衣是女扮男裝的猜想。

風裳衣左手把玩胸前的黑綢發絲,嗓音好慵懶。「是呀,別這麼『有人性』的多事,人家可不領情哩。」明嘲暗諷著某人喪盡天良、泯滅人性。

「人性一斤值多少?」宇文瑯琊平淡反問,語氣盡是不屑。

「啊!人性值幾分幾兩?要教只畜生了解這麼困難的問題,實在是『強狗所難』哩。」風裳衣欠扁地回嘴。

尷尬的沉默,其間只有風裳衣與宇文瑯琊互瞪的眼神較勁中所迸發的小小火光摩擦聲。 哩啪啦、 哩啪啦——

風裳衣死不肯認輸,火力全開地加重雙眼間的怒炎,奮力燒向宇文瑯琊。

 哩啪啦、 哩啪啦——

不曾分開細瞧宇文瑯琊的五官,只是無心掃過幾眼,如今努力瞪視之下,他才發現宇文瑯琊的眼楮……跟白雲一樣是丹鳳眼!

不,比白雲的眼楮來得大些,眼瞳里的不耐煩倒是如出一轍。但白雲的整體五官搭配起來,充滿令人無法直視的俊逸,而宇文瑯琊拼湊起完整的面孔反倒減低了原先出色的雙眼,可惜了一雙漂亮的眼。

好熟悉的感覺……

好懷念呵……白雲每回看他就是用這種半瞪半瞅的目光……

在這種目光注視下的感覺——好幸福哦!

咦?!他在想什麼呀!現在坐在他眼前的可不是白雲呀!他怎麼可以將宇文瑯琊和他心目中完美無缺的神只——白雲合相提並論咧?!罪過、罪過!

「我到現在仍不認為自己誤會了你。」宇文瑯琊許久才開口道,墨石般的黑瞳加往更深沉的陰暗。

「你的意思是對於扭傷本少爺手腕一事,是我自作孽?」

「說作孽太嚴重,何妨說是——罪有應得?」宇文瑯琊提供一個更氣人的用詞,還一副「你別客氣,盡避用」的態度。

「罪有應得?!」風裳衣怪叫。

「但罪不致死,恭喜。」宇文瑯琊開恩似的揮揮手。

水瑄實在看不過去了。「宇文師兄!你今天怎麼如此反常?左一句冷嘲右一句熱諷,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宇文瑯琊。」

與他同門十數年的宇文瑯琊應該是個不苟一言笑,卻也不會惡言相向的冷峻男子,但看了宇文瑯琊現下的態度,連他都想不顧師兄弟情誼痛扁宇文瑯琊一頓。

他繼續念道︰「就算殺了人也得有證據!你胡亂扣了閻王門這般殺頭重罪到風裳衣頭上,又傷了人而不反省,枉費我平日教導你做人處事的大道理!」

「我不記得有從你身上學到什麼做人處事的大道理,反倒是我老在幫你收拾一籮筐殘局。」宇文瑯琊冷冷一句話就堵了水瑄的嘴。

「至少人家小弟弟還懂什麼叫『羞恥氣什麼叫『知錯能改』,光憑這點,某人就望塵莫及咧。」風裳衣插話。

「不知羞恥總比不知死活來得好。」宇文瑯琊扳弄十指,嘎嘎作響,以暴力舉止來表示他很樂意再順手扭斷風裳衣的頸項。

風裳衣見狀,立即很鴕鳥地捂住自己那張「不知死活」的賤嘴。

真沒風度,說他兩句就翻臉!風裳衣滴溜溜轉的雙眼流露出心底嘀咕。

「你們兩個說話別挾槍帶棍的,相逢自是有緣,大伙握手言和不好嗎?」水瑄閃身插入兩人目光之間。

唔……胸前好燙,背後也有道炙熱的光芒,沒想到兩人射出來的視線還真能燙死螞蟻。水瑄為了自救,右手轉開宇文瑯琊的臉,左手撥開風裳衣的腦袋,總算熄滅掉兩把交錯的無形火。

「風裳衣,就當我想向你贖罪好了,你把要尋找的人特徵告訴我,我和師兄反正都是得花心思完成龍師兄交代的差事,不差多找一、兩個人。」水瑄問道。

「找不著的,連我都找不到人,何況是你們?」風裳衣搖搖頭。

「再不然咱們三人結伴同行,反正你找人,我們辦事,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何況你的右手還受了傷,至少等到手傷養好了,我的良心也過得去。」水瑄不顧宇文瑯琊投來不贊同的眼光,逕自對風裳衣道。

「不成。跟你們同行的一路上,我風裳衣不是得一直維持著、不準笑。的慘狀嗎?本少爺天生愛笑,最受不了跟塊硬邦邦的木頭共游——」耳畔傳來扳指嘎響,風裳衣很懦弱地吞咽下句尾的嘲諷。

「字文師兄,你沒意見嗎?」水瑄無視風裳衣未說完的拒絕,朝另一個棘手家伙咬耳朵。「找個來路不明的家伙同行,不怕他阻礙大師兄交代的正事?況且我直覺認為姓風的與閻王門月兌不了千系。」宇文瑯琊懶得壓低嗓音,直接讓風裳衣听到他的輕蔑。

「如果風裳衣和閻王門沒干系便罷,若他沾上閻王門的邊,咱們要辦的事不正巧有了蛛絲馬跡?」水瑄壓低嗓音說完後,頑皮地眨眨眼,見宇文瑯琊靜默便知道自己搞定了二師兄,兩指一彈,再轉向風裳衣耳語︰「如果你真認識閻王門的魑魅魍魎更好,你不好奇我龍大師兄想對閻王門干啥嗎?這可是第一手情報哦。」唉!他此時的模樣還真像株兩面倒的牆頭草。

正如水瑄所言,若從風裳衣著手,他和水瑄便毋需像無頭蒼蠅似地從頭追查起閻王門的底細——宇文瑯琊暗忖。

水瑄說的有理,他不妨跟著這兩人,看看他們到底想對閻王門玩啥把戲,說下定緊急時刻,他還能給老大通風報信——風裳衣滿意地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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