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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詞 第16頁

作者︰決明

白雲取來木梳,為她梳理一頭散發,口吻平淡道︰「年幼時,我曾經讓人反鎖在酒窖內,里頭又冷又濕,沒有任何食物,只有一壇壇的陳年老酒,為了活命及保暖,只有以酒代食,靠它挨過數十日。」

修長手指緩緩穿梭在她細柔發絲之間,編起發辮,手上的動作與輕吐的嗓音同等溫柔。

「等到我讓人發現時,酒窖里早已讓我給喝得瓶罄壇空。也從離開酒窖那日起,我沾了酒便會渾身不舒坦,甚至會失去理性,便索性不再踫酒。偏偏老有人愛以計謀讓我失控,先是炎官和耿介,後有風裳衣,接著便是你。」

餅度好奇的結果,讓他們都付出慘「痛」的代價。

「是誰狠心把你反鎖在窖里?」會和他背上的鞭痕有關聯嗎?听起來他的童年實在多災多難,又是燙疤又是鞭痕的……

白雲合沉笑,「已故之人。」埋在黃土里的骨頭都可以拿來打鼓了。

「你不想說?」

「你想問,我就說。」他不正面回應,將問題反丟予她決定。

縱然她好奇死了,卻不想勾起他任何不愉快的回憶。紅豆搖搖頭,又想起昨天風裳衣向她提起的往事。「二小叔,你昨夜和我……‘煮飯’,那對小吧爹他們呢?」

煮飯?白雲合先是一愣,隨即從她雙頰紅暈明白「煮飯」的真正涵義。

「炎官和耿介那次呀,細節我已經記不得了,只知道酒醒時,整個人躺在碎石瓦礫堆中,身畔還趴著兩個渾身青紫的倒霉鬼,大哥怒火沖天地瞪視我——據說,我把閻王門拆得片瓦不留,所以你記不記得有一整年的時間不曾在閻王門內見過我?」

「記得。」就是因為那一年的暫離,使她開始膩上小吧爹。

「我被迫接下整年份的閻王令,來償還閻王門重建的所有費用。」白雲合莞爾一笑。

「然後風裳衣是被你狠狠教訓一頓,對吧?」

白雲合點點頭。還是別向她提起——所謂的教訓是扯下風裳衣的手臂,太血腥了。

「還有,你會武功竟然沒告訴我!」紅豆氣嘟嘟地指控。害她還以為他弱不禁風,她整整被欺瞞十數年耶!

她擺出架式,想試試白雲合的真功夫。

「啊——噠——」手刀朝他肩頭一劈,白雲合不閃不避,將她軟呼呼的劈砍承接下來,換來紅豆的哀號。「疼死我了——」

她朝發紅的掌呼氣,徒手劈石石不破,倒是手先重傷。

「你的手勢不正確,很容易傷到筋骨。」白雲合拉過她的掌,輕輕推拿,「真不知道炎官教給你的,你全听到哪兒去了?」她大概是炎官此生所收過最不受教的徒弟。

「听到耳朵里呀。」她答得理所當然。

「放在心上才有用。」左耳進,右耳出,難怪她永遠只會皮毛。

紅豆雙眼骨碌碌一轉,吐吐粉舌,「我的心上放了好多好多的東西,沒有多余的空間來放小吧爹的教訓。這里——」她捂在心口上,「有干爹們、憐我姐、眾魑魅魍魎、糕餅、玩耍、睡覺,還有一個很大很大的二小叔喔!」

雙臂在空中畫出一個大圓圈,以她為中心,而他也在她掌臂之間。

他仿佛見到一顆渾圓小巧的赤艷紅豆,緩緩蘇醒,掙月兌束縛外殼,探出綠女敕芽的苗兒,迎著春風柔雨,露出溫暖的笑容……

第七章

「戀童癖!禽獸!無恥!下流!」

巨雷響徹閻王門的每個角落,從數刻前白雲合與紅豆回到閻王門後便不曾停歇,驚醒閻王門內的人、獸、禽、蟲及每種有听覺的生物。

「你怎麼可以?!她是你從她這麼小——」石炎官夸張地比著自己的膝蓋處,「捏、捏、捏、捏到現在亭亭玉立、溫柔可人……」

呃,或許少了點溫柔也沒啥可人之處,可是白雲竟然若無其事地說要和紅豆成親?!石炎官承受不住這駭人的消息,煩躁的在白雲合面前踱步,滿是黑胡的臉上神情更加恐怖嚇人。

十數年的同處沒激起火花,離開閻王門才短短時日,這家伙就反常地與紅豆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他不信,他壓根不信!

「喝茶。」白雲合體貼地遞上溫茶。炎官吼叫許久,再不潤潤喉,恐怕明天就會「失聲」。

石炎官搶過杯子大口仰盡,消了喉頭的火卻熄不掉滿月復滿腔的怒焰。

「她是你的‘女兒’!老二,你娶她是!你知道嗎引好!就算你不知道——你總該明白自己的年歲多‘老’,配不配得起年輕貌美的紅豆?我不能放縱你胡作非為、糊里糊涂!紅豆,過來小吧爹這邊!」他要立刻將小紅豆送得遠遠的,不讓衣冠禽獸的白雲染指一分一毫!

「小吧爹……」雖然早預料這種場景,可是小吧爹已經足足罵上好一陣子,她听得耳朵都發疼了!

紅豆為難的將眼神投向白雲合,瞧見他俊逸的側臉尚泛著青紫拳印——是方才小吧爹怒發沖冠所留下的暴力痕跡,雖然小吧爹也挨了數拳,可是他滿臉虯髯,當然比不上二小叔的怵目驚心。

「炎官,坐下來好好談,好嗎?」白雲合不改溫文笑容,試著與石炎官解釋。他自知理虧,手下留情地挨上炎官三記火辣熊掌,只小小的回敬他幾拳。

「談?有啥好談的?我說不準就是不準!」沒有轉圜余地,石炎官性子拗得很。

白雲合無奈申吟,右手撐著頰,緩緩朝石炎官投下一記重擊。「炎官,那天我喝醉了。」

「什麼?」他干啥突然冒出這句話?娶紅豆和喝醉有啥關聯?石炎官無所謂地揮揮手。「我知道你喝醉的丑態,但這和咱們的話題八竿子打不著關系——」

石炎官猛然停頓,臉上唯一可見的虎眼越瞪越大。他困難地轉向白雲合,巨雷虎吼瞬間化為蚊語,一字一句小心求證。

「你是說——你、喝、醉、了?」

白雲合頷首,滿意得到石炎官的全盤注意力。

石炎官如狂風般掃到紅豆面前,慌張忙亂地握著她小巧肩頭,不斷翻轉她身軀,仔仔細細地檢視紅豆全身上下。

「他打你了引他打傷你哪里!!讓小吧爹瞧瞧!」石炎官扳動紅豆的小腦袋。還好,頭顱還安好黏在頸上,四肢看來還靈活能用,也沒啥淤傷。

「二小叔沒有打我……我們、我們……只是不小心把米給煮熟了……」紅豆臉蛋低垂,幾乎要點到腳底。好羞人,她已經听到眾人的錯愕抽氣聲!

「把米煮熟?還好、還好。」只有駑鈍的石炎官還笑得出來。米原本就得煮成香噴噴的飯才能下咽嘛。

「炎官,是‘生米煮成熟飯’。」白雲合光瞧他臉上放松的神情就明白他誤解紅豆的語意,所以好心為他提供正版的注解。

石炎官又是一愣。

腦中滿滿碗里的香甜白玉米粒自動幻化成紅豆的活潑笑臉,秀色可餐的讓白雲合一口一口送進嘴里,吃干抹淨——

幻想停止!

石炎官煩躁地揪扯滿臉黑胡,朝紅豆噴火嚷道︰「你把自己煮熟,被這家伙吃下肚里?!」

「又不是人家故意要煮熟的……」紅豆委屈咕噥。

「你不會掙扎?打他?推他?揍他?賞他一拐?用匕首戳他?小于爹教你的那些招式全數使出啊!」真是白教了她一堆功夫!

「白雲只要一醉,連你我都制伏不住,何況是她。」始終冷眼旁觀的閻羅總算出聲,打斷石炎官怒不可遏的咆哮。

閻王開口,眾家小表噤若寒蟬。

閻羅與白雲合互換一眼,薄揚的唇角取笑著白雲合的窘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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