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不是男人,否則必能創造一番事業。倘若這年代允許女子有自己的事業,相信你會過得比較快樂一點。」
可惜她生在重男輕女的古代,這條路恐怕走得非常艱辛。
秦曉蘭陰毒的眸光掠過一絲訝然。本以為她會說一些批判責罵的話,沒想到卻听到諒解似的言詞。
「你很特別。」首次感到有人對她諒解與寬恕。
「她當然特別。」他選的妻子當然特別。謝希梅怕穆詠喜跟這種人多談話,會被她帶壞,特別叮嚀,「不準學她。」
穆詠喜瞧他露出少見的擔憂表情,差一點失笑。「我沒有強烈的事業心,學不了的。」若要明爭暗斗擁有權力,對她而言恐怕是個災難。
「沒錯,依你的面相、手相,都不是屬于她這類型的人,瞧我一時心急竟然忘了。」
穆詠喜被他的表情逗笑,心想若姊妹們能認識他該有多好。
想到二十一世紀的姊妹們,她興師問罪道︰「你既然知道‘愛的真諦’這東西,為什麼騙我不知道?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沒跟我講?」她打情罵俏般食指戳著他的胸膛。
「那麼多問題,我要從哪一個開始說?」她怎麼忽然想到這件事?
「就由最簡單的開始……」
秦曉蘭瞧他們旁若無人的親密私語,想起自己一人踽踽獨行,心中孤獨戚頓生,加上想起謝希梅對她的批評,一股悶氣竄出胸口,流竄到眼中,最後爆發出熾盛的火焰。
她緊握掌心的刀刃,既然她不能做出「愛的真諦」藥汁,也不準府中其他姊妹有這機會可以做成。
輕巧的腳步有如貓走在地上,既優雅又听不到腳步聲,一步步的朝著他們站的方位邁進。
穆詠喜眼眸覷到她抬高了手,手背上青筋暴突,驚聲警告,「小心背後!」
謝希梅回頭一看,卻感覺眼前的人兒將他推了開來,一道亮晃晃、白閃閃的疾電從上空劈了下來。
定楮一看,只見刀鋒頂住穆詠喜的前陶,狠狠往她的心髒刺去。
「不——」謝希梅嘶吼著,聲量大得仿佛干軍萬馬來回沖殺。
她死了!
千萬個自責的聲音在他耳中陣陣響起,明知道她有生死一劫,為什麼還掉以輕心?為什麼還跟那種女人多說廢話?
憤怒激發仇恨,他一個旋身,踢飛秦曉蘭手中的刀子,再一記狠踹,她隨即發出慘烈的尖叫,整個人便向外飛了出去,重重的直撞到門柱上,口中噴出大量鮮血,身子慢慢的滑落在地上。
謝希梅心中涌起驚滔駭浪,神色冷酷,腳尖一踢,刀子如有靈性般飛往他的手,渾身進出森然殺意。
眼見刀尖往秦曉蘭頸子刺去,一道虛弱喘息聲音飄了出來。
「小——梅——子——」嗓音細碎幾不可聞,卻仍被他听見。
危險的刀鋒驚險停住。
謝希梅二話不說丟下刀子,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原本死寂的眸子透出驚喜光彩,也恢復應有的人氣。
「詠喜,詠喜。」聲音輕顫,淚水滑落。他獨特的妻子,干尋萬覓的伴侶沒有死。他喜出望外隱隱低泣著,「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他第一次對自己算命失誤開心得不得了。
「小梅子,不要殺她,她是可憐之人。」只是生不逢時。
「小梅子——」
「我明明看到刀子往你的胸口刺去,為什麼沒事?」謝希梅不想听到她為那種女人求情,打斷她的話問道。
「是這個救了我。」穆詠喜從懷里拿出那尊瓷偶,菩薩的背後進出一條裂縫,顯出剛剛刺擊力道之狠。
看到這副景象,穆詠喜驚訝萬分,連算盡天下事的謝希梅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世事都有一條暗藏的軌跡,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去。
一切都在天的掌握中,沒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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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山遍野的映山紅在暖風中飄零,轉瞬間,桃紅李白的世界變為蓊郁濃綠,顯出佣懶與倦意。
鄉間小路有輛馬車快速的奔騰,氣喘吁吁的馬匹一看就知趕了好幾里路,顯得疲倦不堪。
一個轉角,隱沒鄉間的小徑上出現另一匹馬車,佇立馬車旁就是多日不見的孫睦。看到孫睦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馬車後面竟然備有兩個大棺材,靜靜的橫躺在路徑旁的草叢上。
看到他們倆一起出現,呆愣的孫睦涌出喜極又驚奇的表情。
「公子,我就說你會沒事,一定會平安的回來。」他照著主子幾個月前的吩咐,在這邊隱居避風頭,若一個月後沒接到消息,就開始準備棺材,等到今日來為他收尸埋骨。
擔心了個把月,現在心頭的擔憂終于消散,他好高興主子也有失算的時候。孫睦不禁痴笑開來,露出憨憨的傻笑。
「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謝希梅對他露出寬慰的笑容。這小子個性還是人心軟,一點都沒變。
「公子,東西都在馬車上,你瞧——」翻開布幕,車子上橫躺雜七雜八的東西,暴露在光線底下傳來陣陣寒氣。
「你辦得很好。」過目一下,沒有一項漏掉,證明他很用心在辦,謝希梅贊許的說道。
「公子,為什麼只有你回來,穆兄弟呢?」獨獨不見他的人影,只見一個長得非常秀麗清雅的姑娘站在主子身邊。
想起剛剛主子對她的態度,是他從未見過呵護備至的姿態,不由得多對她瞧了兩眼。
只見她對自己眨眨眼楮,那份調皮的模樣,舉手投足跟穆兄弟好像,只差性別不同而已。
可是穆兄弟是男的,不可能是女的,難道是他的姊妹?
孫睦揉揉眼楮,想看個清楚。
「孫木頭,你眼楮生病了?怎麼連我都認不出來。」瞧多日不見的朋友還是愣頭愣腦的呆模樣,穆詠喜不禁咧開嘴巴,綻放出揶揄的笑容。
孫睦听到這聲音,嘴巴張得大大的,幾乎可以吞下一粒大鵝蛋。「你……你、你是女的!」
「如假包換。」抬頭挺胸證明她的性別。
「可是你的腳……」他將視線落在地上,「天足一雙,女子不會……」就是這雙腳才讓他以為是男子。
「天足才好,正常人的腳。」謝希梅體貼說道。
听到這些話,穆詠喜眼中冒出閃亮的心心。「小梅子,就知道你最好,不會迫害女性。」
「咳咳……這話等沒人時再說。」她的贊美讓俊朗的臉龐染上罕見的火熱潮紅。
「是!夫君。」
謝希梅趕緊轉身對孫睦道︰「小睦,今日一別,恐怕難再會。」拿出一本冊子繼續說︰「這是我多年來算命的一些心得,有空你讀一讀,希望對你以後有所助益。」
「公子……」听到這些話,他發達的淚腺立刻飄了起來,如台風過境片刻成災,「嗚嗚……公子,只要風頭一過,嗚嗚……我們還會見面吧?」
「皇上已經下格殺令,大宋命數已定,少了秦檜,還會有另一個秦檜出現。」他看透紛擾的塵世,不想再涉入。
怎麼會這樣?孫睦的淚水被這消息震住,沒再流出一滴來。
「皇上為什麼要下格殺令?」他只記得主子是通緝犯,還不至于淪落到見到即殺的命運,
可見自己在這里駐守個把月,外面的世界全變了樣,而他一點都不知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什麼事?
「高飛之鳥,死于美食;深泉之魚,死于芳餌。欲心大熾,本是煩惱的根源,偏有人本末倒置,更有人是非不分相信一面之詞。」秦曉蘭變得瘋瘋癲癲,秦檜本應自我反省,卻把這帳算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