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落地又怎樣?越是阻止他越要進去,不能讓人看扁自己。
劉纘個兒小,腿兒短,又看出對方再怎麼凶神惡煞也不敢真對他怎樣,就到處亂竄,東躲躲、西跑跑。
瞧!右手不小心向前伸了出去,左腿也不經意地掃過,嘴里的唾沫更是甩個不停,來個天降甘霖,把在場的眾人搞得人仰馬翻,灰頭上臉的--想閃躲那……呃,甘霖。
門咿呀一聲開啟了,穆詠慈瞧見眼前一位七、八歲大的孩子,將四名黑衣人弄得手足無措,不禁輕笑出來。
「姊姊!你出來了。」
劉纘眼尖,趁著黑衣人撲向他時,一溜煙鑽了過去,直奔門內,並將門狠狠甩了出去。
砰的一聲,如預期般的將這四名惡煞關在外面。
「進來進來。」劉纘在里頭叫囂著。哼,也不想想在誰的地盤上,他可是渤海王長子,他們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未免太過囂張,氣死他了。待會叫爹把這些凶神惡煞的壞人全趕出去。
「我在這邊等你們,趕快進來呀。」
外面黑衣人恨得牙癢癢,怎知一不留神就讓這小子溜了進去,頓時慌了手腳。
「大哥……怎麼辦?」他們害怕魁爺會生氣,但又不能進去將那小子抓出來,因為魁爺下令不準進去打擾,只能在外面守護著,他們不敢違抗命令,因此現在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只好……只好向魁爺報告了。」四人蹙著眉做出結論。
而另一邊,屋內的小銀雀看到來人是大少爺,趕緊屈膝行禮。
「少爺!」
劉纘連看都不看她,下巴抬得高高的,「你下去。」
小銀雀左右看看,忖道--留小姐和少爺單獨在這里好嗎?
小少爺只是個七八歲小孩,應該沒什麼問題,更何況外面有四名黑衣人看守,更可以放心,她可以趁這個機會將餐盤拿回廚房,耽擱不了多久,去去就回來。
「少爺,奴婢退下。」
劉纘啤睨的揮一揮手,踱步到穆詠慈眼前,臉上扯出大大的笑容。
「姊姊,你怎麼那麼久都不出去?本少爺在大廳等候多時,都看不見你的人,只好進來找你了。」
「你是……」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麼一位小朋友。
「我是你昨晚救出來的人。」他猛扯她的衣袖,扁著嘴撒嬌道︰「這麼快就把我忘記,虧本少爺還一心三思惦記著要跟你道謝,早知道你忘記了,本少爺就不來了,也不用讓外面幾個臭豬欺負我。」
看那小孩子氣的模樣,她嘴角彎起迷人的弧度。
「你叫什麼名字?」她見他雖然年紀幼小,卻是一表人才,斯文中略帶書卷味,給人感覺很舒服,尤其一身華服錦衣,更襯托出他身份不凡。
「劉纘,姊姊你呢?」
瞧她一雙溫柔似水的眼眸,就知道她是個溫柔似水的人兒,只是……她眼楮前掛的是什麼怪東西?再蒙個面紗,看起來怪里怪氣,即使再漂亮的人兒,被這麼一弄,不變丑八怪也滿難的。
他好奇心大起,眼楮一轉,腦子浮出的全是鬼主意。
劉纘?好熟悉的名字……她想起來他是誰了。
「我叫穆詠慈,你可以叫我慈姊。」看著眼前這七八歲的娃兒,一陣慈愛涌上心頭。「你昨晚有沒有被火傷到?」
「沒有,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劉纘拱手作揖,誠懇的說道。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慈姊,你臉上掛著什麼,能不能借我看看?」
穆詠慈因這句話而怔了一下?
怎麼又忘記了?她趕緊將眼鏡拿下來,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那是慈姊家鄉的……小玩意兒。」不想多費唇舌,她只好避重就輕的說道。只是奇怪,為什麼心思細膩的小銀雀就沒問起,難道她沒看見?不可能的……
瞧她一副緊張模樣,劉纘的好奇心更盛,人說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而他一向奉行這最高原則。
他要賴的猛拉她的衣袖道︰「慈姊,讓我看一下,一下子就好了。」
「不是慈姊小氣不讓你看,而是弄壞了就沒其他替代品,你不想慈姊未來的人生蒙的過日子吧?」
她在說什麼?沒那東西未來人生會蒙?好奇怪,他怎麼听不懂呀。
穆詠慈瞧他一臉茫然樣,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昨晚那三名女子有沒有平安逃出來?」
現在才想到她們的安危,她有些愧疚,她沒盡到醫者本分。只希望她們能平安月兌困,她才有機會彌補對她們的虧欠。
「死了。」劉纘一臉憤慨,「那些婆娘被火燒死算便宜了她們,若那大火沒將她們燒死,我保證現在她們一定被我整得‘月兌筋換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到這里,劉纘小小的身子像恐龍般直噴火,完全沒有注意到臉色蒼白的穆詠慈異樣的沉默。
死了……穆詠慈垂下眼眸,內心充滿愧疚,若早一點將那火苗撲熄,或者謊言說得好一些,就不會造成這種結果。
「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沒什麼,只是有點感傷而已。」她拉起他的小手,「慈姊有個請求,能否請你答應?」
「什麼事?」看她慎重其事的模樣,他不禁眨眨大眼,「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要說一件,即使百件、千件,我父王都會依你的。」他是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
「我希望你用隆重的禮節厚葬那三名女子。」這是她唯一能為她們做的事。
「慈姊……能不能換別件?」劉纘遲疑的商量道。男子漢大丈夫,這檔事等他長大再說……
要他去辦一場隆重的葬禮,而且對像還是想殺他的人,他沒那度量,更沒那心情。
「死者為大、入土為安,以德報怨、恩怨兩相抵。」看他一臉不情願,穆詠慈柔聲說道︰「這是我唯一的要求,希望你能答應,就算是你報答我救你的恩情好了。」
可惡,那三人一定前世燒好香,才會遇到那麼善良的慈姊為她們說情。
劉纘心不甘、情不頭的咕噥道︰「遇到你算她們命好。我答應你,誰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渤海王府’會為她們辦一場隆重的喪禮。」特別在渤海王府這幾個字加重語氣,不是我喔,請記得。
他是心量小、氣度窄、心眼壞的小孩。
渤海王……
他叫劉纘……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們是不是有梁冀這個人?」
劉纜看著她,大感不解,「梁冀?你是說那個大將軍?他不是府里的人,是朝中大臣,渤海王府沒本事請動這個人。」
穆詠慈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慈姊,你怎麼了??盯著我看。」是他臉髒了還是衣服穿不正?他一只手在臉上、身上東模西瞧的,奇怪,應該沒事才對,可她為什麼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纘兒,你認識梁冀嗎?」她腦中快速回憶著,小時候讀的歷史--劉纘,漢質帝,在位約兩年崩殂,相傳最後被梁冀下毒,享年十歲。
「認識,天下哪一個人不知其名?」劉纘晃一晃小指頭,覺得這慈姊好似井底之蛙,連這個人都不認識。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連忙澄清,「我是說你熟不熟?」
「不熟,誰要跟那個壞人熟?你好奇怪,為什麼一直說他?」慈姊雖拿下了眼楮前的怪東西,現在看起來比較順眼,可是眼前的面紗仍遮住了她的廬山真面目?是哪個白痴把她裝扮成這樣?難看極了害他手癢癢的,真想把面紗拿掉。
劉纘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他不想跟剛才一樣,讓她有機會把那東西收起來,這次他打算連說都不說,直接就把她的面紗給拆了,這樣才能成功地看到她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