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直到現在才知曉這個事實!
「他……」真是傻……真是傻!結福難受哽咽,說不出完整的字句。
想見他……想見他!她要馬上見到他!她忍不住站了起來。
「臭小子在東大街,現在去應該剛剛好談完生意。」管令荑做了個「請」的手勢。在她走遠前,又補充喊道︰「快點解決啊,不然好像知曉秘密的我很壞心,故意讓他白白多等八年……對了,還有啊!你身上有臭小子給的玉佩吧?那是傳家用的,只此一枚,不是他的妻子沒資格戴的!」
結福握住衣襟里的翠玉,奔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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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客啊,這個最好了,瞧瞧,晶瑩剔透哪!」
「嗯……」俊美的男人站在姑娘家環伺的首飾鋪子里,手心里是店主大力推贊的耳墜子。說是飄洋過海來的藍色寶石,珍貴稀奇得不得了。
「怎麼樣啊?〕京師東大街首屈一指的首飾鋪店主合掌討好,認得對方是大權大富大貴的有名鹽商,管府主子。家里吃的鹽和米都還得看他臉色。
據聞這管府主子年屆三十五卻還沒成過親,很可能有斷袖之癖︰後來又傳說他不找女人,也不找男人,大概是下面那話兒有暗疾︰最新的謠言是他其實壓根兒就是個吃齋念佛六根清淨的和尚!
不過和尚沒穿袈裟,沒落發,又沒托缽,還會來鋪子里買給女人的首飾……也挺稀奇的。
總之不管怎樣都好,他一個大男人杵在鋪子里,惹得姑娘家都害羞不敢靠近,還是快快恭敬燒香將他驅離才是上策。
〔不好。」管心佑端詳半晌放下,稍微巡視沉思,指著另外一對粉色的,道︰「這個。」
〔哎呀!貴客您真識貨哪!」畢竟是尊貴又不能得罪的大買主,店家固然覺得麻煩卻還是涎著滿臉笑容,辛勤地介紹著︰「這可是錫蘭山來的珍奇水晶哪!獨一無二,只此一雙,賣出就沒有了。不過就是……」欲言又止的。
「多少?」管心佑也是商人,哪會不明白。
店主嘿嘿一笑,伸出兩只指頭。
避心佑從懷中掏出兩張銀票,再加一錠元寶,毫不手軟吝嗇。「這是賞你的,以後若是再有什麼好東西,你得留給我。一
「當然當然。」店主將銀兩收進懷中,眉開眼笑,連連搓手。
避心佑就要離開,沒走幾步,就听店內一千鶯燕閨秀輕嘆。
「真可惜,是個瘸子……」
「是啊,有錢又長得那麼俊俏,偏偏……」
避心佑卻是神態自若,俊美的臉龐依舊傲慢,絲毫不受影響,沒有停留地跛步出去。
他只想著手中的禮物要怎麼給結福,只想著她會不會為此展顏而笑……
「心佑!」
還沒走到轎子旁邊,一個人影朝他呼喊。他回首,訝異地望著對方︰
「結福?」他一楞,趕緊將那對耳飾收到袖里藏起。
她跌跌撞撞地直奔而來,在接近他時腳步稍亂,他連忙上前扶了一把。
「小心!」若是摔著了怎麼辦?他真是有些嚇到。「你怎麼了?」怎麼在大街上跑來跑去的?
她並無回答,只是毫不猶豫地張開手臂,緊緊摟住他。
他愕住,簡直受寵若驚!一時間只能貪戀這種美好的親昵,感覺到自己體內燒熱,險些動搖起來,他低咒一聲,就算是自己「守身如玉」了很久,也太過沒用了。
腰部被她環抱著,心里有些飄飄然的,突地發現好像很多人往這邊看,他一怒,揚袖遮住結福的位置,然後把所有視線瞪回去。
「你……」有些不舍地稍微拉開距離,他正待詢問,不意卻發現她眼角的淚痕,察覺自己胸前也濕了一大片,他著急道︰「你在哭?哭什麼?是誰欺負你?告訴我,我一定找人去教訓他——」
「……是你。」她說。
「我?」他忽然驚慌起來。用力地回想,自己做了什麼讓她傷心嗎?他懊惱燥慮,卻找不到頭緒。他曾起誓,不會再惹她哭泣的!
可惡!為什麼他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到?
他只得雙目凝視她,誠懇說道︰「結福,不管我做錯了什麼,對不住。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
結福喘泣一聲,眼淚流得滿臉都是,哭得更厲害了。
「心佑……」
「你先別哭……」他心慌意亂,手足無措。一個在市道打滾多年且也已經三十五歲年紀的大男人,卻在她面前失了條理,像個孩子般不知該如何是好。「……別哭了,好不好?」他拉開她遮目的雙手,那樣粗糙的觸感,總是刺痛他的心。
她看著他,細細地描繪著每處輪廓。
這些年來,他是用什麼表情在面對自己的呢?是用何種心意等候自己的呢?
捧住他的臉,她輕輕地踮起腳尖。
「結——」他的聲音,被隱沒在柔軟的親吻當中。
避心佑瞠目,心口如雷殛劇蕩!如此接近的距離,他連她黑睫上凝聚的淚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心佑,我們成親。然後永遠在一起。」她離開他的唇,又哭又笑,用著很丑的大花臉告訴他。
僅僅一瞬,他極是震撼地望著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永遠在一起。」她努力揚起顫抖的嘴角,對他微笑。
避心佑伸出顫抖的雙手,激動地將她整個人給抱入懷中!
結福!結福!他的結福!他以為自己可能等不到的!他真的以為自己也許窮盡生命仍然無法換取她的這麼一句!
臉容埋進她縴細的肩頸,他低啞喊道︰
「我這一生只有你,只要有你就好了!」
她笑,忍不住又流淚。
「……心佑,我喜歡孩子,我們要多生幾個。」
她感受著自頸處傳來的溫熱濕意,心疼地抱住他的頭。這個真的花了十二年來期盼她相信他真情真意的男人,竟是如此地令她愛憐。
她本是個沒有福份的人,如今,也擁有了滿滿的幸福。
是她摯愛的他所給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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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後——
「爹。」
「嗯?」
「您多大歲數?」
「問這個做什麼?」
「因為我朋友都說您的年紀可以做我爺爺了。」
「……專心寫字。」
「喔……爹。」
「又怎麼了?」
「為什麼每回問您這個您就會皺眉頭?三哥哥和八弟弟也都這樣說。」
「……寫你的字。」
「喔……爹。」
「不準問年歲的事。」
「喔,好吧。爹,您以前真的是個只愛男人的和尚嗎?」
「寫、字!」
「……爹,你真沒有耐性,就像隔壁巷口小虎的爺爺那樣……哇!娘來啦!娘!娘!爹剛剛想打人家的頭啦……」
「胡說八道,你這臭小子!結福,你別听他亂講……過來,別抱著你娘!沒看她手上拿著東西?等會兒翻了燙傷她。」
「不、要!咧——你每次都不準人家抱,說抱娘的孩子『那里』長不大,但其實都是騙人的,因為你自己想抱,所以才騙我和哥哥弟弟,不然你抱娘抱那麼久,『那里』不就很小很小?」
「——你再說!」
「哇!娘!你看!爹明明就要打人家啦!」
「不,結福,我只是……」
「別玩了,我煮了蓮子甜湯,來吃吧。〕
「好!」
「好!」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