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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擁她入懷 第18頁

作者︰鏡水

避心佑見竟是往大門方向,更是掙扎起來。

「放開!」可惜抗議根本沒人理會。

謝邑粗魯地將他推上已經備好的馬車後座,再拉著二師兄迅速地坐在前頭,動作快如疾雷,壓根兒沒有讓管心佑下車的機會。

坐穩後即刻道︰

〔走了,駕!」韁繩一落,車輪滾動。

「放我下去!」管心佑氣得垂打車板,就要掀開幕簾。

「好啊,你下去啊,不過要用跳的。」謝邑目視大道,順便把身旁的二師兄頭轉到前方,果然遭到熱辣白眼一枚。「但我怕你細皮女敕肉的,到時候受了傷可別怪我。喔,對了,若是你摔下馬車,咱們可是不會回頭載你的喔。」

避心佑瞪著車簾外不停倒退的黃土地,從來不曾遇到什麼野蠻的他,哪有可能在馬車奔跑當兒跳車,自找摔得鼻青臉腫?

「該死!」他不住咒罵。

二師兄不再注意後頭的「俘虜」,只壓低聲問著自個兒師弟。「你在打什麼主意?」

「稍微欺負他一下,幫徒弟的份討回來。」謝邑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不只吧?」二師兄看著前去的方向,側首眯眼。

〔二師兄,你真了解我!」他好感動!謝邑激昂盈淚地望著他。

「你……」二師兄一怔,忙栘開視線,啐道︰「少不正經。」

謝邑倒是很愉快,幾乎要唱起曲兒來。

後頭的管心佑,滿腔怒氣則無處可發。那個粗俗人把他裝進狹小的馬車究竟想做什麼?身旁幾個大甕,似乎腌著什麼東西,發出奇怪的味道,將他包圍在褊窄的空間里頭,擺明就是惡意整弄他!

大吵大鬧只是徒增自己難堪,但又不能跳車逃跑,正思量自己該如何時,就听前方謝邑的大嗓門喊著︰

「到了到了!」翻起車帷,他笑嘻嘻地道︰「你在這里等咱們一會兒。」說完就拉著二師兄走了。

「你!」管心佑暴跳如雷。正欲追出去,卻見馬車原來已經停在大街上頭!

來來往往的人聲打消他的念頭,只能縮回原來位置坐著。自從他受傷之後,所受的窩囊氣幾乎是他累積一輩子的份量。

要走走不了,只能待在馬車里,他憤懣難忍,只想著有朝一日必定全數奉還!

馬車篷的兩邊都有窗口,他欲尋找謝邑與二師兄的蹤跡,下意卻瞥到了一個像是結福的身影。他一楞,坐直身,更定晴細看。

——那不是像結福,根本就是結福!

但見馬車對面的飯館里,結福仿佛僕工招呼客人,像個陀螺似的忙碌。一會兒端菜,一會兒收拾,有客人叫喚,她還得端茶加水。

有個酒醉的客人弄翻了菜盤,不僅沒道歉還指責剛巧經過的她,她頻頻鞠躬認錯,在客人的罵聲下,半跪在地上清理翻倒的菜肴。

——你有沒有發現你吃的穿的比較不錯了?那都是她自己去攬銀子買來的。

謝邑之前曾經說過的一番話忽然出現在腦海。管心佑心頭一緊,又是那種胸口抽搐悶痛的感覺。

她撿起破裂盤子的碎片,忽地手一縮,大概是割到了,她也只是在裙擺上稍微擦抹,仍是低垂著臉龐拭著殘羹。

——咱們把你帶回來的時候,你髒得要死,像一團爛泥巴,發臭了她還是沒有抱怨的照料著。她還會幫你清理夜壺,扶你去茅房。

好不容易弄乾淨了,又有人向她抱怨動作太慢,她伸手抹汗,一臉歉意。

避心佑瞪著她的一舉一動,眼也不眨了。

——你現在又跛腳、又落魄,還得靠別人養。她堅持不要麻煩咱們,真的很任勞任怨啊!

她始終都低著頭,溫順地任客人指使著,沒有表現絲毫抱怨。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嘛!」管心佑受不了地忿惱大叫,重捶一旁大甕。

這都是她自己願意做的不是嗎?他沒有強迫她,也不曾威逼,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

他已經說了不會喜歡她,再怎麼樣都不會!是她自己笨,她活該!

「對……對。」他根本就不需要覺得愧疚。根本就不需要!

雖然這麼告訴自己,他卻無法否認若是沒有結福,自己很可能早就斃命在那條陰濕的溪溝里頭。

但是就算她對他有恩,那也不能拿來當作感情的交換。她自己也應該清楚明白的才對。她又那麼丑,容貌是天生的,也做不了改變。

——就算你這麼做,我……也不會喜歡你。

……我知道。

那夜,她這麼回答他了。這表示她明了恩與情不能相等。

這根本是沒有回報的,他不會回應她的,她自己明明也知道的不是嗎?那麼為何……她還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避心佑瞪視著車板,只覺自己未免太過介意她了。她本來是微不足道的啊!

車簾外有人影晃過,他心一跳。

結福掩住嘴,面色潮紅,忍不住咳了咳。她已經咳了好些天了,今兒個特別嚴重,因為飯館還得做生意,看她面色不好,平日需做滿一整天,這回晌午便請她先離開了。

她也知自己這樣會麻煩東家,道歉之後便走出來,沒料卻在對街發現一輛很像師父平常使用的馬車。

「咦……」她疑惑地瞅著。

雖然說馬車都長得大同小異,但會用那種很顯眼、很不同顏色的車篷子,外面還寫著大大的「謝」字,加上馬兒頭頂被剃得剩一撮鬃毛的,應該是只有師父了吧?

她緩緩走近,不過一個街口的距離,竟是覺得腳步拖重如泥,視野也有些模糊搖晃。揉了揉額旁,她站在馬車旁看著,卻沒見謝邑人影。

她的臉色很糟,顯而易見是病了。

車內的管心佑一瞧她靠近,下意識地閃身到大甕後遮掩,屏住氣息。他打從心底不想讓她發現,否則自己該怎麼解釋這樣像是在窺視的情況?

師父人呢?怎麼就把馬車丟在這里了?結福喃道︰

「奇怪……咳咳!」還是快些回去吧,也不曉得師父何時回來,若再待著,她可能連站穩的氣力都沒有了。

慢慢地轉過身,她卻突然感覺頭頂的日陽好刺目,一陣亮圈在她眼前散開,她身子輕輕地擺了擺,隨即氣弱地往後厥倒。

幾乎是一種不自覺的反應。管心佑倏地朝車帷外頭伸出手,就要接住她,卻在踫觸到她的剎那又懊惱地欲收回,這瞬間的遲疑,導致最後他只抓住她的臂膀,僅沒讓昏倒在馬車邊的她撞到頭部,卻眼睜睜地任她跌地。

他半個身體露出馬車外,望著結福緊閉的雙目,他竟是額冒冷汗。

在此當時,謝邑忽然不知從哪里跳出來大叫︰

「哇!你想害死我徒弟啊!」太狠心了!太狠心了啊!〔二師兄來幫我!」他往後一喊。

旁邊的二師兄沒有猶豫地蹲下,打橫抱起結福的身子。「手腳快些!」

謝邑一手一個重達數十斤的大甕,統統丟到外頭去,清空馬車。

「走開點!」他推開管心佑,讓二師兄能夠把結福放躺進去。俐落地跑到前頭坐上駕車的位置,他等二師兄也坐好,才道︰「我就知道徒弟病了,叫她休息她又偏不听,若是咱們沒來一趟,她不就躺在大街上給人家踩了嗎?結果還讓個狠心人薄情寡義地對待,哎呀哎呀,真真氣死我也!先去找大夫!」他喜歡吃的醬菜可以再腌,徒弟的命要緊啊!

一駕繩,馬車飛快地跑起來,留下幾個大甕在原地。

結福倒臥在管心佑膝邊,面頰通紅,呼吸難受,昏迷中抽聲粗喘。

避心佑怔怔地瞪視著她。

他剛剛模到她的身體……好燙!

第七章

「她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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