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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先愛上誰? 第19頁

作者︰鏡水

「這是在一個原住民手工藝品店里,人家教我做的。可能樣子不是太好看……但是,聲音很好听。」他臉有些紅,輕聲說著。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在旅途中總是偶爾會想到她。

不是別人,就是只想到她。

或許該帶個紀念品。他這樣感覺,就算自己根本從來不懂得怎麼開口送人禮。

罷好她生日,當成生日禮物也可以。他真的只是很單純地想著,然後行動。

他微笑,她則怔怔然地抬首凝視著他,暈黃的路燈迷蒙他的輪廓,淡淡地灑落在他周遭。有某種東西,再難克制隱瞞,偷偷在她心底發酵。

不停地醞釀牽絲,然後產生吸引。

大學聯考的放榜與結果,對她來說,比起她手中沒有標價的風鈴,似乎不再佔有分量。

「副理,維修人員已經到了!」女職員匆忙報告。

比個手勢表示知道了,徐又伶繼續和電話里的人進行溝通。

「……對,對。不要緊,其實你們也算是受害者……好,請盡快將原料送過來……好,謝謝您。」

斷線後,她走出自己辦公室,對著部屬們道︰

「新的原料會在下午四點以前送達,如果在那之前機器仍未修復,我會聯絡工廠加開其它能用的生產線,有什麼問題再告訴我。」

指令下達,全部人就開始動作。

懊去工廠監督的已經出去,擔心又有狀況,用手機和公司保持聯系,其它少數人則處理善後的相關事務,徐又伶則坐鎮中心,負責協調指揮。

計算機前放著沒動過的便當,她接到部屬打來的電話,說原料已經先到,便致電給之前商量過的二廠幫忙協助。

她自己也親自去工廠察看,二廠只有一條能用的生產線是空著,速度會比較慢,所幸六點的時候機器順利修好,恢復生產,預計其余影響不大。

回到公司,已經是晚上十一點,所有人累攤在位子上。

現在就只等工廠出貨,檢查品質然後呈交報告。

「副理,妳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調到原料的?」有人忍不住問,若不是這麼快就有原料,就算機器修好了也無法做出東西。

「原料是同一家原料商供給的。我曾經說過他們的原料有問題對不?于是我帶著檢驗結果向他們婉轉詢問,後來才知道原來是他們底下員工侵吞公款搞的鬼,已經令他們聲譽受損,老板控告不法員工並且開除,對我們感到很抱歉,所以答應重新運送一批新原料……」這樣一來,公司和原料商的關系得以維持良好,相信之後合作也更會愉快。她天天加班,可不是只有躲在辦公室里白賺薪水。

她倚靠著門板,飲啜杯子里的香片,慢慢地續道︰

「我本來想要告訴你們了,誰曉得你們動作比我更快,竟然先斬後奏。」結果還把機器弄壞了。

雖然是晚了一步,不過總算還是有得救。

幾個部屬一陣面紅耳赤,可真說不出話了。他們的確是想先做出貨品給她難看,不料卻反而制造出可能會被炒魷魚的事端。

「對不起,副理。」垂頭喪氣。

「算了。」反正暫時是沒問題了。「下星期找個時間,去和廠商道歉吧。」她也會去的。

「是……」慘淡無力。

熙然以前曾經和她聊過,他母親的教育就是,與其事後懲罰責怪,不如在跌倒過程中探討缺失和得到,一味的怪罪並不能學習到什麼。她覺得這種觀念很有道理,潛移默化,把這項要點用在自己和弟妹身上。

不論升上副理之前,或者現在對于部屬,都是如此。

他們處在同樣的部門,當然也就是在同一條船上,會發生狀況,她也有責任。

能夠知錯很好,這表示以後不會再如此魯莽,但是氣氛怎麼忽地沉重起來?其實她並沒有想要責罵他們的意思,不過說出來的話好象就是讓他們誤會了。

閉了閉眼,她一向就是公事公辦慣了,真不知該怎麼改善。

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她移動視線,望向自己辦公室里,那串掛在窗邊的手制陶風鈴。

「對了……」半晌,她走進茶水間,打開公用冰箱,拿出一個紙提袋。睇著抓頭發又歪領帶、表情如喪考妣的部屬們,正經道︰「誰要吃羊羹?」

嗯……希望她看來沒有那麼嚴肅。

他們變成了朋友。

不是好到如膠似漆的那種,是偶爾才會出去吃個飯、見個面的那種。

人家都說大學生活多采多姿,可徐又伶並不會特別想制造什麼風花雪月,只是希望自己能盡量過的充實。

于是,在所及的能力以內,她調整自己的課表。林熙然哪天有空堂,她盡量也要有,林熙然哪天有八節課,她就填滿自己的選修。

然後,等著他打電話來邀她,有時候也會換成她主動。

「我後天要去聯誼。」

快餐店里,她向對面的他說道,眼楮卻直直盯著餐盤里的特價廣告。

他總算願意從筆記本里抬起頭來──他在準備他新打工的教材,小學生的家教──表情一貫溫和。

「聯誼……那應該很有趣吧。」很平淡的感想。

這麼說他試過?想到他們工專校風開放自由,他可能誼到不想再誼了吧?

「听說是什麼大學的醫學系吧。」她用吸管使勁地戳著杯子里的冰塊。

「嗯……」總感覺她好似在等他講什麼,林熙然只得說︰「希望妳……玩得愉快。」誠心又誠懇。

她忍住想丟下吸管的沖動。幸好還能持平聲響應︰

「謝謝你。」

真令人生氣!

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故意告訴他,也不懂自己為什麼對他平靜無波的態度惱怒,總之,她就是覺得──好生氣!

本來她沒興趣,只是听班上同學在說而已,但現在她決定改變心意,參與聯誼。

兩天後,她坐在裝潢和氣氛都極富感性的意大利餐廳里,享受著那些醫學系有為青年連串的贊美,同時接收女同學們妒忌又無奈的眼神。

她並非是想來搶鋒頭,只是想知道在西餐廳里吃羅曼蒂克的晚餐,和在快餐店里啃薯條有什麼差別。

大概就是男人會幫妳拉椅子,而跟熙然一起則是要用背包佔位置吧。

結束時,其中外貌最體面的男人氣勢壓倒眾追求者,紳士地提議要送她回家。在場人士每個都看到他的邀請了,她想至少他不會笨到把自己載去山上殺人棄尸,于是沒有拒絕。坐在高級BMW轎車的副駕駛座上,她暗暗比較和腳踏車哪里不一樣。

到家的時候,那男人下車替她服務,送到家門口,一把摟住她的腰。

「干什麼?」她皺眉問,推出距離。

這個男人身上的古龍水是什麼滅蚊的牌子?實在很嗆鼻。她真想念熙然干干淨淨的味道。

「只是想要求淑女一個吻別。」他壓低聲,自以為風流,彌漫煽情效果。

不過秋天而已,這男人發什麼春?

「憑什麼?」不過第一次見面罷了。

「這是國際禮儀……」以為她在欲擒故縱,女人說「不」就代表「是」,攻陷這種高嶺之花是他最擅長的。俯下臉,就要親吻她。

徐又伶一點也不客氣地伸手堵住他的嘴,接著扭轉他的手腕一壓,趁他疼痛失力時側腳將他整個人拐倒。

社區媽媽教的防身術,真不錯用。喘口氣,她立直身撥弄頭發,睇著坐在地上的錯愕男人,道︰

「簡單的柔道技巧,這是國際運動。」禮尚往來,不用客氣。「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拿出鑰匙開門,她不再理會他。

「老姊,妳真是有夠酷!」

一進門,高三的弟弟就遞給她面紙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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