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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發賊婆子 第26頁

作者︰鏡水

老總管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好半晌才能呆呆地應聲︰

「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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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總听得外面聲響絮亂,似乎隱隱有什麼事情發生。就連送飯給她的獄卒也時常心不在焉,心浮氣躁。

她好像還听到他們講些什麼,誰要攻來了、是不是現在要逃之類的對話。

望向小小的窗口,天色已近黃昏。她輕輕眯眼,凝睇著那橘紅色的陽光,撒落在遙遠天際。

再不快點,她就要忍耐不住了,她一定不放過他,那個可恨的……

左邊突然傳來打斗聲,祖言真迅速站起,搭著牢門往聲音來源看。

只見一白發壯漢踹倒個官兵,大掌一揮,又是打倒數名對手。

「哈哈哈!不怕死的盡避上!」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來啊來啊,陪他做做運動也好啊!

一人刀砍向前,戚爺兩指一夾,將那薄刀給止住,接著一折,「鏗」地聲響清脆,刀子應聲而斷。

看守的官兵們皆是嚇了跳,有的見情勢不對還是保命要緊;有的雖然想要盡忠職守,無奈功夫實在相差太多。就算要討救兵,城外因軍情緊張,現在整個京城亂成一團,誰還有那個力氣搭理,自己的事都管不了了!

這廂打得不亦樂乎,另一名黑發的小老頭則身形輕巧,左晃右晃,繞過拳腳刀棍,奪了鑰匙,一會兒就來到祖言真的牢房門前。

「巴爺!」她喜道。

「少主,咱們來接你了。」他笑盈盈的,將鎖打開,打量了她一會兒,道︰「少主,你看來精神不錯。」神清氣爽!

「因為我沒虧待自己!」牢飯不夠好吃,為了這一刻,她可真是忍辱了。

「少主,拿去吧。」從背後模出一條黑鞭。「如果擔心手感生疏,那邊有的是能讓你練練的。」眼楮瞥向戚爺那兒的戰場。

祖言真挑眉,左手接過掂了掂,她雙目一亮,運勁甩鞭而出!

只聞「咻啪」聲起,個個才瞧到黑影襲來便給鞭了一記,力道之強,痛得人哭爹喊娘,呼天搶地。

「走!」一聲呼喝,三人開始退出。

才出大牢,巴爺立刻就道︰

「少主,你離開山寨後沒幾天,咱們就收到岷州來的信,邢小子說你被關進大牢,要咱們在封城前盡快入京,趁韃靼南侵混亂時劫獄。」他們到現在還不太清楚少主為什麼被抓了。「咱們在城里抓了個官兵問消息,結果听說邢小子好像被革了職,不知道誰下了擒殺令要對邢小子不利。還有,寨主早就被邢小子安全送抵南方一帶,意真少主和蒼降還有寨子里剩下的人,我也照著邢小子信里的吩咐,讓他們先行去了那里——」

「阿爹?」早就去了南方?她愣住,隨即眉目之間的怒氣更加明顯。「好了,你別說了。火兒也帶來了麼?」見巴爺點頭,她手指放在唇上,吹了聲響響的口哨,一匹黑色的高大駿馬立即從旁邊竄出。

她俐落地翻身上馬,一拉韁繩,馬頭轉往邢府的方向。

「少主!」戚爺見狀,忙道︰「你要去哪兒?咱們還沒解釋完哪!」那個邢小子真惡劣,弄了個連環計,把大夥兒全給攪得頭昏腦脹。

「不必再說!」她強忍多日的怨怒爆發,要去找始作俑者發泄!「你們別跟來,去城西等我,我現在要去找人算帳!」一踢馬月復,火兒如飛箭般射出。

「糟了!老巴!」戚爺緊張地直流汗。「少主沒听完咱們的解釋,就跑去宰邢小子了!」怎麼辦?邢小子那麼弱,一定打不過少主。

「少主……應該不會真的動手吧?」巴爺敷衍地附和。

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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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言真騎在馬上,不管大街還是小巷,只是飛快地馳騁著。

如果我惹你生氣,你會駕著馬來找我報仇麼?

「駕!」

那個笨蛋……好笨!笨死了!難道她那麼不值得信任麼?他敢先走一步,天涯海角她也不會放過!

可惡又可恨的家伙!

她這就駕著馬——

去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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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

邢觀月拿好簡單行囊,步出房門。走沒多遠,便給兩個人影擋了住。

他微笑,輕聲道︰「你們怎麼還不走?這府邸明日一早,就要給人查封了。」說得好無所謂。

喜寶瞪著他,老總管則一臉可憐。

「我不是要你們快些離開了?再待下去,這可就——」

「咱們要跟你一起走!」喜寶忽然大喊,打斷他的溫語。

邢觀月的表情有些為難。「不行,我是帶罪之身,跟著我沒有好處。」

「誰要什麼好處了?!」听他這麼說,喜寶簡直氣炸了。「總之咱們要跟著你,就算你不許也不管,你……你居然想丟下咱們!」他抖著聲指控,眼楮濕濕的。

他從小無父無母,寄養在貧苦的大叔家,是主子跟總管好心幫了他們。在這府待了四年,邢觀月雖然愛耍人,但卻從沒讓他冷著餓著,不僅教他念書寫字,也不會看輕他。

總管就像他爹,邢觀月如哥哥,這樣分開,他絕對不要!

「主子……」老總管也很難過,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這種情況,容不得我作主。」邢觀月美麗的面容失去笑意,眼神陰暗。「嚴嵩不會放過我,帶著你們,只會牽累。」語畢,就越過他們要走。

「主子!」喜寶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您真的要一個人走?要丟下咱們?喜寶還想服侍您哪!」雙膝跪地,泣不成聲了。

「……」一旁的老總管也頻頻拭淚。

邢觀月停住步,冷風吹得他長衫飄飄,弧形只影,那般地決絕遙遠。良久,才低聲道︰

「跟著我……會被殺的。」他沒有回頭,細聲問道︰「你們不怕麼?」

听他好像松了口,喜寶趕緊用力擦掉眼淚,連聲道︰

「不怕!不怕!就算被殺了、被煮了,被生吞活剝、被去皮切骨,只要能跟您一起走,什麼都不怕!」

總覺得講得很像廚房在炒菜。老總管的老淚不知道為什麼滾了回去,不過也接著道︰「是……是啊!」

邢觀月依舊背對著他們,只是沉默。

喜寶情緒激蕩萬分,本以為主子也是太感動了,所以內心在掙扎,可是卻忽然發現到主子的肩膀有著細微的震動。

他一楞,真的沒看錯。

有個不敢相信的猜測在腦子里迅速蔓延。

不……不會吧。從地上爬起來,他戰戰兢兢地跑到邢觀月身前,果然瞧見他——在笑!

「啊……啊!啊啊!」喜寶指著他連退三步,還微濕的眼楮睜得老大,震驚和錯愕都無法完整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你……你……你你你你!你在騙人?!」他抱著頭,快要發瘋。

天哪!為什麼?為什麼就連這種時候主子也要這樣整人?!

「啥?」老總管慢半拍,也走過去。已經皺掉的眉更悲哀地往下掉。「主子……唉。」他知道主子很壞心,但沒想到是壞到這種程度啊!

邢觀月輕輕地順了氣,才微微笑道︰「怎麼?如果我老是這樣,你們還是要跟著我麼?」

「你——」想到自己剛才的一番誠心誠意,那麼剖心掏肺,講出一堆會讓人作嘔的話;哭得鼻涕眼淚直流,卻原來只是成了鬧劇,喜寶滿臉脹紅,差點沒有昏死過去。「你太過分了!」可惡啊……他再也不相信主子說的任何一句話了!

邢觀月露出美麗的笑,把唾棄當作贊美。其實……如果可以,他的確是不想牽連他們的,看來……他終究是硬不下心腸。

不遠處有馬嘶聲起,夾雜著一些斥喝,隨即是些微的打斗聲。

邢觀月轉過頭,走向大門前的庭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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