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都燒掉了?那更不能休息了。」他淡淡地下命令︰「工作的地方我會想辦法總之妳別想偷懶。」
話落,也不管她在抱怨些什麼,就將注意力放在孟恩君身上。醫生已經替她檢查完畢。
「妳的胸口最近會痛嗎?」拿下听診器,看來五、六十歲的醫生慈眉善目的問。
「嗯……還好。」
「呼吸的時候會不會有不適的情形?」
「呃……」才抬眸,就發現駱在看她,她低喘了下,喃道︰「這……這應該不算吧?」她只是緊張,所以……
「什麼?」醫生沒听到。
「不……」她滿臉通紅,趕緊拉回心思,搖頭又搖手,「我……我的意思是。沒有,沒有不適。」
「這樣……」醫生拿著筆,在病歷表上寫了些東西,然後轉身朝駱道︰「請你跟我來一下。」
駱睇了她一眼,才隨著醫生走到有一段距離外的窗邊。
「請問妳是病人的丈夫嗎?」醫生問道。見他沒回答,便以為他是。「我看過了粗略的檢查報告,你太太的身體狀況改善了很多,不過雖然她現在情況不錯,但也要注意好好維持下去,心髒病說不一定的,如果發病,還是會恨危險。」
「危險?」他皺著眉。
「我只是說如果。」這先生真疼老婆,他差點以為自己要被他的眼神砍成兩半了。醫生暗暗擦去冷汗,「防患未然,提醒是必要的。若病人的情況加重,我們也不排除動手術舒緩病癥的可能。」
「嗯……」他的汪意力被身後常雅文的聒噪給引去。
醫生不察,只是略微語重心長地說︰「另外……妳太太可能沒辦法生育。」
「什麼?」真吵!
醫生被他的瞪眼嚇一跳,真怕話要是一個沒說好,他一拳湊上來,把他抓丟掄牆壁。自己一把老骨頭了,可不堪折磨!
「我是說……妳太太……沒辦法生育。」
「為什麼?」那家伙還不閉上嘴,孟思君要怎麼休息?
「因為……」審視著他難看的臉色,醫生只覺自己好無辜,倒霉惹到一個煞星。不不︰救人是天職,他以自己的職業為榮,絕不能罔顧病人生命,若是被掄牆壁也認了。鼓起勇氣,他道︰「因為她心髒不好,懷孕和生產時會有危險。」
吵死了!真不是普通的長舌。
駱一瞇眼,醫生差點雙手合十跪倒在地,告訴他不管要生幾胎都行。
「我知道了,總之她最好別生小孩。」不是什麼大問題。
「啥?」像個蠢蛋一樣地張大嘴,終于發現他根本完全不在意,醫生好驚訝。
「你……妳不在乎?」中國人最注重的傳宗接代,生孩于這檔事造成多少婚姻問題,他看過無數家庭因它出現裂縫,然而眼前這個男人卻一點也沒放在心上,還……
在笑?
「我干嘛在乎?」他在移動腳步前,低聲道︰「我的孩子已經多到數不清了。」一個個盡會要他抱抱的蘿卜頭。
沒有理會醫生听了他的一番話後會有什麼感想,駱大跨步地上前走近床邊。
「哈哈!我跟妳說……老大?」干嘛扯她領子?興高采烈的話題被迫終止,常雅文抬頭一看,發現自己已經像腌魚一樣被抓著。「你——欸欸!啊啊!放手啦!我也受了傷——唉呀!我會自己走——救命啊!」
他大手一揮,就把她丟到外面去。
「妳吵死人了。」傷患需要絕對清靜的環境休養。
孟思君在旁邊,看得兩眼發直。
「你——」好粗魯,跌在地上一定很疼。她擔憂地想往外看,卻被他擋住。
「妳,快點休息。」把枕頭放平,一點商量余地都沒有。
她只有在一開始時呆了下,按著一切都是那麼地習慣,身上的被褥已經讓他給蓋得妥當了。唉。
「我沒事的。」明明就只是些皮外小傷,偏他就是不放心,還讓她做了好多奇怪的檢查。一直到現在,他仍舊板著張恐怖的臉。
「我不相信妳說的話。」
啊?覺得牠的語氣不若乎常,偷偷看他一眼,怎麼眉頭打結成那樣?好像……
好像小孩子在主悶氣。
一點都不搭調。
「為什麼?」她稀奇地瞪大了眸。
「因為妳根本不會照顧自己。」
「……」她沒回話,思緒卻開始沉澱,漸漸地,明白了。瞅著他像門神一樣坐在她旁邊守護,她搜尋著空氣中異常的絲絲波動良久良久,她柔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駱抱著胸,姿勢未變,周遭的氣流卻很明顯地不再緊繃了。
「我以後會更加小心的。」她再次出聲輕道。
似乎看見他在嘆氣,眉峰層層打結的紋路一點一點地舒解。
她……真的嚇到他了吧?明明心中應該要過意不去,但牠的嘴角就是不听話的偷偷上揚,假裝咳了咳,掩飾著自己的歡喜。
他彷佛察覺到了,卻硬是酷著表情,道︰「少嗦,快點睡。」他又凶,可怕死人了。
「對不起。」濃濃的鼻音,顯示她隱藏不住的笑意有多麼盎然。
他咬牙,偏過頭看著別處。
不管怎麼樣氣罵都對她沒轍,不管如何凶煞都不起作用。
他真惱!
在她溫柔的注視下,惱得臉都紅了。
她笑,出生至今從沒這樣笑過。真正的,發自內心的。
沒有任何多余的理由,她愉快她笑彎了她本來只下垂憂郁的眼。
堡作室燒掉了,只好轉移陣地。
把還能用的東西收拾收拾,包袱款款,駱打個電話通知一聲,沒有回院里,很不客氣地進駐到了葉書御獨住的高級寓所中。
反正他那里空間大,幫忙填空位是善心義舉。
葉書御知道駱一開始會搬出來,就是因為不想讓院里的人知道他老是因為工作繁重而日夜顛倒、三餐不繼,添加他們憂心︰所以也沒多說什麼,很大方地就讓出一塊地方,免費提供。
據他的說法是︰偶爾熱鬧熱鬧也不錯。
一安定下來就開始忙。
搶救出來的紙稿有一半被壓壞兼弄濕,筆跡都糊了,只好從頭再來。
重新畫稿、買材料、做模型,設計說明的討論及演算,事前和上場的準備工作,忙得不可開交。
距離截止日期不到一個月,駱和常雅艾兩個人等于是閉關狀態了。一進書房,沒有到一個進度是不會出來的,常常就連吃飯都會志得一乾二淨,還得有人定時提醒他們該補充體力了。
「要不要喝點紅茶?剛泡好,很香喔。」溫文的男聲在旁響起。
孟思君一嚇,忙收回還黏在緊閉書房門口的視線,對上那莫測一」匹深的笑。
又……又被逮到了。
葉書御坐在沙發上,放了組杯子在她面前,拿起精致的心茶壺,將之注了八分滿,熱氣緩緩地上升。
「糖和女乃精在這里,依妳口味加吧。」他將典雅的心瓷罐推上前。
「嗯,謝謝。」她只能盯著那兩個罐子。
她沒喝過這種奇怪的東西,要怎麼動手?
原來是真的不會。他輕笑兩聲,化解她的窘境。「還是我幫妳吧。」
「好啊!」她趕緊說道,免得出丑。
還真新鮮!睇她一眼,他用小銀匙添了些糖在她杯中,有意無意地微笑道︰「妳每天這樣盯著那門,不累嗎?」
她蒼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比杯子里的液體還紅。支吾道︰「我……我是擔心…他弄壞了身子……」
「他壯得跟牛一樣,哪里會弄壞?」他悠哉地加了匙女乃精,然後繼續調侃。
「這……說不定的。」她很認真地抬頭望著他,「生病很難過的,而且自己都沒辦法控制。」她最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