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叫老板要叫什麼?」她沉靜了一下,猶豫不決的看著他問道。
「這要看你的答案而定了。」
「答案?」
「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樊初語!」
她靜靜地看著他,知道自己已為他心動,但卻無法確定他們倆是否真的適合交往?
「我爸媽的年齡相差了二十歲,」她猶豫了一會,緩聲開口對他說,「這不僅是數字上的差距,在外貌上,我爸很早就白發蒼蒼了,而我媽卻青春如少女。不過,我媽卻一點也不介意,還總是對誤會他們是父女的人微笑著糾正道︰他是我老公。」
「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們倆就一直很恩愛,總是凝視著對方微笑,即使不說話也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有種讓人無法介入的幸福與默契。一直以來,我看著他們相處相愛,耳濡目染之下,對于愛情和婚姻也有了超乎常人的期待。」一頓,她看著他說︰「我這樣說,你懂嗎?」
「你是擔心我會達不到你的期待嗎?」他問道。
她搖搖頭。
「與其說是擔心你,我更怕自己會因為期待太多或過于貪心,而變成一個難相處的人,最後導致我們不歡而散。」她嚴肅的告訴他。「尤其你又是公司老板,如果和你真交往後又分手,我也不可能再繼續待在公司上班里了,到時候生活就會變成一團混亂,我不想這樣。」
「還沒交往你就在想分手的事嗎?」賀子擎苦笑。
「對不起。」她愣了一下,隨即道歉。
「我們不會分手。」他堅定的告訴她。「如果你擔心的話,我們可以直接結婚。」
「什麼?」樊初語驚叫一聲,真的被嚇到了。
她有沒有听錯?結婚?
「如果你擔心我們交往後的結果是分手,會導致你連工作都不保,生活一團混亂的話,那麼我們可以直接結婚。這麼一來,如果兩人結局真是分手,至少你還有贍養費可以確保生活無虞。」為了讓她放心,他願意給她最直接的保障。
「只要結了婚我就不會離婚。」她一臉嚴肅,嚴正的申明道。
「真巧,我也是。」他咧嘴一笑。
瞧見他的反應,樊初語搞不懂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只能皺緊眉頭,無言的看著他。
「其實不準離婚是家訓。」賀子擎進一步說明。
「家訓?」樊初語愣了一愣。
「我爸媽這麼恩愛,你認為他們會同意自己的孩子把婚姻當兒戲嗎?」他搖了搖頭,自問自答地道︰「當然不可能,所以只要結婚就不準離婚,這是我們賀家的家訓。」
她眨了眨眼,內心有些理解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但如果婚姻不幸福呢?」她問他。
「所以結婚之前自己要睜大眼楮,捫心自問是否確定不會後悔,因為你將沒有後悔的余地。」他對她說。
「假如最後的結局還是離了婚呢?」她問他。
「月兌離和賀家所有的關系,包括父子、母子和兄弟。」他一臉認真的說。
樊初語驚愕得瞠目結舌。「那你還隨便開口說要結婚?」
「我並沒有隨便開口。一直以來,我不是都跟你說我是認真的,剛才也說我確定我要的那個人就是你了。既然都確定了,結婚是遲早的事,而現在只是把時間提前一點而已。」
他說得頭頭是道,但樊初語卻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太離譜了啦!
怎麼幾分鐘前他才問她願不願意做他女朋友,現在卻已跳級在說結婚的事?
「你怎麼說?要不要直接結婚?」
「不要。」她雙目圓睜,立刻搖頭,一點也不想害他和家人斷絕關系。
「那就是要先交往嘍?」賀子擎雙眼發亮。
樊初語垂首考慮著,突然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雖然那感覺只有一點點。
可是說真的,如果因為擔心害怕就卻步,她只怕將來會後悔莫及,因為她無法否認自己似乎、好像……對他動了心。
而且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動心,只因為以爸媽愛情為範本的她,標準太高了。
試試看吧!她告訴自己,反正難得心動,最嚴重的後果大不了就只是換個工作重新來過而已,沒什麼好怕的,不是嗎?
她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的抬頭看著他,然後認真正式的點頭道︰「好,我願意和你交往。」
「那麼以後下班了,你就叫我‘親愛的,吧。」賀子擎開心的咧嘴道。
她霎時僵住,整個人像被雷打到一樣,嚇得動彈不得。
「要不,叫我老公也行,我不介意讓你預支這個稱謂。」他瞬間又笑得更開心了。
樊初語一整個無言以對。
第4章(1)
那天剩下的時間,在樊初語吃完午餐、畫好戒指樣式圖、再跑趟警察局和一些當鋪、銀樓發放懸賞傳單後快速的流逝。原本計劃要回家整理屋子,然後搬回家住的事,只能往後延至星期日。
星期日早上吃完午餐後,已經從老板晉升成為她男朋友的賀子擎,自然而然的陪她回家一道整理。
事隔多日,再次走進爸媽被搗毀弄亂的房間,她的情緒依然不穩,眼眶很快的又泛紅起來。
「你還好嗎?」跟在她身旁的賀子擎,輕觸她肩膀柔聲問道。
「不好。」她搖頭。這陣子的朝夕相處和兩人關系的改變,讓她不自覺的對他卸下了堅強的偽裝,承認自己的軟弱。
「需要我帑你整理這房間嗎?」他柔聲問她。
「我想自己整理,盡量恢復原狀,如果有辦法的話。」她啞聲搖頭道。
「為什麼一定要恢復原狀呢?你爸媽應該一直在你心里,而不是因為有了這房間才存在的,不是嗎?」他略微沉靜了會,徐緩的問道。
她的身體微僵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他。
「我只是希望擁有他們還活著、陪伴在我身邊的感覺。」她說。
「但是他們已經死了,不是嗎?」他靜靜地看著她。
「是,沒錯。所以我才說希望擁有這份感覺。」她再次強調道。
「那感覺只是自我欺騙,你應該知道。」他又靜靜地看了她一會,緩慢地說。
「所以呢?」她不由自主的握緊拳頭,遏制不住的對他發火,「你到底想說什麼?說我精神不正常?說我腦袋有問題?說我不讓死者好走嗎?我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是怎麼說、怎麼想的,這里是我家,這是我爸媽的房間,我喜歡假裝他們還陪在我身邊,沒有丟下我一個人不行嗎?不行嗎?」
她愈說愈激動,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我沒說不行,只是想跟你說,你不再是一個人了,以後身邊有我。」
她怔然的看著他,淚水卻止不住的狂流。
他輕嘆一聲,將她拉進懷里,溫柔地擁著她,再度對她說︰「以後你身邊有我。」
這一下,樊初語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放聲哭了起來,她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了好久。
而賀子擎就只是這樣溫柔地摟著她,讓她盡情發泄壓抑在自己平靜表面下的怨懟。
他猜的果然沒錯,她對她父母不只有愛,還有怨,怨他們一聲不響就以自殺的方式一起離了她,拋棄了她。
或許當年她的確已經準備好接受罹癌父親的死亡,但對于母親的死卻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至今她的理智可以明白,也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但情感卻還不行。
好一陣子後,她的哭聲終于漸漸停歇,埋在他懷里抽噎了一會,這才慢慢地將他推開,然後看見他胸口的衣服被淚水浸濕一大片。
「對不起,老板……」她啞聲說,但話未說完就被他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