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半年前如果她听到這話,絕對會靦眺的舉雙手贊成,可是現在她該說什麼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冷淡?他是不是已經不再愛她了,覺得膩了,不想再繼續與她做夫妻了?
「你想離婚嗎?」有一天,她終于遏制不住的在兒子睡著後,直接闖進他的書房間。
他似乎有些錯愕,但又好像是她看錯了,因為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反問︰「你呢?你想離婚嗎?」
不,她不想。但是如果他想的話,她可以成全他。
她看著他,沉默不語。
「你希望听到什麼答案?」他跟著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平靜地開口。
黎安真很想反問他︰那你呢?你又希望听到什麼答案?而且重點是,我的希望對你而言有用嗎?是否我說出來了,你就會為我實現?
不,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就連她希望他能給她十分鐘,坐下來好好的和她談一談,他都一臉不耐煩的嫌她煩,他又怎會在乎她的希望呢?
「我沒有任何預設答案。」她面無表情的回答,因為希望只會失望。
「是嗎?」他目不轉楮的看著她。不是。她希望他回答說不想。
她希望他對她發脾氣,怒不可遏的質問她怎能說出離婚這樣的話,而不是不慍不火的看著她,平靜的問她「是嗎?」
她希望他能有一些在乎她的反應,不管是生氣、憤怒還是什麼。
她希望他能說你坐下來,我們好好的談一談,然後把話說開,把問題解決。
她希望他對她說,我還是愛著你的。
「我知道了。」他說。
她看著他,心里茫然的問著︰什麼意思?你知道什麼了?
「我不想離婚,但是我會搬出去。」唐律對她說。
「什麼意思?」她的腦袋一片空白,渾身發冷。
「我們暫時分居吧。」
「分居?」她無法了解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思。分居?分開來居住?他的意思是想和她分開來住?難道他已經討厭她,討厭到再也無法容忍和她同住一個屋檐下,每天都要看到她了嗎?分居,他竟然說要和她分居?!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為什麼?
「我會盡快搬出去。」他說。
她抬頭看著他,心里在哭泣,臉上卻面無表情。
「不。」她說。「這里是你的房子,唐家的房子,如果有誰要搬出去的話,那個人也不會是你。」一頓,她目不轉楮的看著他,賭氣般的對他說︰「我會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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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你就搬出來了?」
「嗯。」
「然後,你們夫妻倆就這樣一直分居到現在?」
「嗯。」
「然後,他都沒再開口叫你搬回去?」
黎安真搖了搖頭,鼻頭酸澀,有股想哭的感覺。
「而你也沒有說想要搬回去?」
她再度搖頭。
艾采兒瞪了她半晌,終于無力的撫著額頭,「我真的快要昏倒了我!」
怎麼會有這麼夸張的事,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一對夫妻呀?竟然就這麼不清不楚的分了居,然後又不明不白的把問題擺爛到現在也不去解決,而且一擺就是擺上六年,她真是快要昏倒了啦她!
這對夫妻到底在搞什麼呀?
「我問你,」她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盯著黎安真,「你為什麼不開口跟你老公說你想搬回去跟他一起住?是因為你對他已經沒感覺了,不想再和他做夫妻,當他的老婆,還是你喜歡現在這樣分居兩處的生活?」
黎安真抿著嘴巴,低下頭,沒有回答。
「如果真是這樣,」艾采兒把沉默假設成默認。「你們倆干麼不干脆一點,直接把離婚手續辦一辦,還對方自由?這樣雙方嫁娶也方便。」她依然沉默不語。
「你別悶不吭聲,安真。你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否還愛著他?」艾采兒一臉嚴肅的緊盯著她。
黎安真扯唇想笑卻笑不出來。
說出來也許會有人覺得很好笑,也許有人也會嗤之以鼻的說不信,但是——「愛。」她啞聲道。
她愛到心都痛到麻木了。
這些年來,他們雖然沒有離婚,卻分隔兩地各過各的生活。帶著兒子的她,沒有人會錯認她單身,可是他呢?他英俊、多金、年輕,又擁有令人稱羨的成就與事業,根本就是個女人眼中的金龜婿、完美情人。
餅去這六年來,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與她分居後,他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是一個人的生活,還是兩個人生活?他!有女朋友嗎?每每想到有個女人和他同居,享受著過去曾經屬于她的溫柔與疼愛,她的心就會傳來一陣緊縮的疼痛,真的好痛、好痛。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主動一點,告訴他你想搬回去跟他住?」艾采兒看著她握緊的拳頭,柔聲問道。「即使利用兒子,說兒子希望爸爸媽媽能夠住在一起,說兒子希望能有一個完整的家之類的。這麼好用的理由,難道你不會用嗎?」
她不是不會用,而是——
「如果我說出來了,結果他卻拒絕呢?」她啞著聲問。
艾采兒怔了一下,皺起眉頭。
「現在的重點應該不是他會不會拒絕你,而是你連試都沒有試,就先選擇了放棄。」她對她說,突然有股好想找根棒子來,把她一棒打醒的沖動。「我現在終于知道你們夫妻倆的問題出在哪里了。」
黎安真倏然看向她,帶著無助、悲哀與痛苦的臉上燃起了一抹小小的希望。
「你們夫妻倆最大的問題就是缺乏溝通。」艾采兒解開謎底。
她怔愣的看著她。
「什麼問題都不解決而是丟在一邊擺爛,以為不去理它就會沒事。你們的婚姻不出問題,才怪!」艾采兒繼續說。
黎安真搖頭。「我一直想和他談,但是他不願意和我談。」她覺得他們的問題不是缺乏溝通,因為她一直想和他溝通,是他對她的態度變變淡、變不耐煩了。他根本就不想和她說話,而她卻完全不知道問題究竟出來不,也許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認那個可能而已。他已經不愛她了。心又重重地緊揪了一下,痛得她差點噴出淚來。
「我問你,你有堅持到底嗎?」艾采兒直視著她問。
「我試過很多次。」雖然那都已經是六年多前的事了,但每回想起她努力想靠,而他卻不斷找借口把她推開,她的心還是會痛。
「但是卻從來沒有堅持到底過,對嗎?」艾采兒目不轉楮的看著她,一語中的。
堅持到底?他不理她,她要怎麼堅持到底?黎安真只覺一陣苦澀。
看著再度低頭不語的好友,艾采兒輕嘆一聲,搖了搖頭。「你們真的應該要好好的談一談,把你心里所有的疑惑、問題,想和他說的話,全部和他攤開來說。」她苦口婆心的說。「你說你還愛著他,那麼他呢?他還愛著你嗎?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你用力想就想得出來的,也不是你希望、你認為,或者是逃避不去想它,它就會突然冒出來的。你必須和他面對面,看著他的眼楮,听他親口說出來,那才是真正的答案。其它問題也一樣。」
采兒說的道理她都知道,問題在于——
「如果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根本不想和我談呢?」她無助的問,臉上寫滿了不安與恐懼。
「如果……如果他說他已經不愛我了呢?」她終于說出自己最大的恐懼。
「所以,」艾采兒靜靜地看著她。「你不和他談,就可以讓他愛你嗎?你要自我欺騙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