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過十年了,你到底要自責到什麼時候?你應該知道沒有人認為那是你的錯或是你的責任。」
他僅是搖了搖頭,表示不想再談。
秦慕天看了他一會兒,沒轍的放棄。
「算了,」他說,「反正我也不是來跟你談這件事的,只不過我以為現在你滿腦子想的應該是你老婆和岳父的事才對。」
「沒什麼好想的,她說她絕對不會背叛我。」
「只憑這麼一句話,你就相信她了?」
「不只有一句話,還有她所受的傷。」想起老婆臉上那觸目驚心的瘀傷,冉衛就很心疼。
「也許是那是苦肉計。」
「如果那是苦肉計,精明如鬼的你早跟我說了。」
「我現在正在跟你說。」
「用等看好戲的模樣?」白了他一眼,冉衛很不給面子的吐槽。
「哈哈哈,有這麼明顯嗎?」秦慕天也不以為件,模了模自己的臉便哈哈笑起來。
「你到底來干什麼的?沒事的話,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沒空陪你閑扯。」他沒好氣的翻開卷宗準備工作。「如果閑扯的主題是你老婆呢?」秦慕天突然說。
倏地停下批閱文件的動作,冉衛再度抬起頭來看向他,目光炯炯。
秦慕天見狀,沒有半點椰褕,反倒帶了一抹憂心的說︰「看樣子不是我的錯,你好像挺在意這個老婆的,我還以為你說過隨時都準備好要離婚……你愛上她了對不對?」
怔怔的看著好友,冉衛沒料到他會這樣問。
愛嗎?他問自己。他不知道,但是喜歡是事實,而且很喜歡,非常喜歡,出乎意料之外的喜歡。「她和我想象中的富家千金不太一樣。」沉吟了一會兒,他只能這麼回答。
「哪里不一樣?」秦慕天很是好奇。
「沒有千金小姐的驕縱脾氣,做起家事手腳利落,個性既獨立自主又溫柔體貼,總之和我想象中的相差很多。」說著,冉衛不由自主的微揚嘴角?對自己能娶到這樣一個老婆感到很滿意。
「和她結婚之前,難道你對她一點都不了解嗎?」秦慕天再問,臉上表情有些嚴肅。
「只吃過幾次飯,听過一兩場音樂會,能了解到哪里去?」他不在意的聳肩。
只要現在了解就行了。
「即使如此,」秦慕天正色道,「你多少應該也能感覺到她婚前和婚後有什麼不一樣吧?」
「這話是什麼意思?」冉衛倏然蹙起眉頭,總覺得他好像話中有話。
可秦慕天並不急著揭開謎底,不疾不徐地說︰「因為接受你的委托,我從你結婚之後就一直幫你監視著你的岳父和老婆,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
「當然。」
「那如果我跟你說,其實我比你更了解你老婆是怎樣的一個人,你應該不會有異議?」
冉衛眉頭緊蹙,「你到底想說什麼?慕天,我不記得你是這麼一個拐彎抹角的人。」實在搞不懂他在賣什麼關子。
「我接下來要說的這件事,沒有任何證據佐證。」秦慕天靜了一下,突然這麼說。
「證據?你到底想說什麼?」冉衛疑惑的看著他。
「你現在的老婆,似乎不是真正的顏心暖。」
辦公室里一片安靜,冉衛的眉頭皺得死緊。
「你剛才說什麼?」
「你現在的老婆,似乎不是真正的顏心暖。」秦慕天一字不差的又說了一次。
搖搖頭,冉衛只覺可笑,打趣地道︰「不是真正的顏心暖,那是誰?她的雙胞胎姊姊,或是妹妹?」
「我也曾經朝這條線查過,但最後確定她是顏家唯一的孩子。」秦慕天沒有半點說笑的樣子,認真的說。
「那你的意思是?」看見好友嚴肅的表情,冉衛不自覺的斂下笑容。
「婚禮後,你立刻出差到國外那半個月里,我每天都派人跟蹤妳老婆,有時候我無聊也會親自上陣,在那半個月里,她就像是普通的富家千金一樣,逛街、喝下午茶,從來沒有踏進超級市場一次,更別提傳統市場了。可是車禍過後就不一樣了,她不再逛百貨公司,只逛超級市場和傳統市場!」
「那是因為她要做便當給我吃,當然得去買菜。」冉衛忍不住插嘴。
秦慕天點頭,然後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問題是我調查過了,顏心暖根本不懂廚藝。」
「……你別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除此之外,她對家事也是一竅不通,甚至連洗衣機都不會用。」
冉衛不可置信的瞪著他。
他不會懷疑慕天的調查能力,可是不懂廚藝,對家事一竅不通?
他說的真的是那個住在他家里,在過去的每一天都為他洗手做羹湯,還堅持將幫佣解雇,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做起家事一把罩的女人嗎?這怎麼可能?!
「這、這也沒什麼,搞不好是那場車禍的後遺癥……」他愈說心愈慌。
「的確,人腦很復雜,搞不好車禍真的撞開了顏心暖的家事開關也不一定。」
秦慕天又點點頭,狀似認同,「但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他緩緩地說下去,「那場車禍的受害人除了顏心暖之外,還有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連晨悠,很巧合的,我曾經因為另一個案子查過她的丈夫一陣子,自然也連她一並查了,數據上記載著她廚藝高超,個性獨立自主,在非樊集團擔任助理秘書。」
「連晨悠……」冉衛愕然,過往記憶如潮水般涌進紛亂的大腦中。
我不是心暖,我叫連晨悠。在急診室時,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澄清,可他當時只當她撞壞了腦袋。
秦慕天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不甚肯定的提出自己一個很荒謬,但卻詭異的貼合現實的假想。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顏心暖和連晨悠——」
「靈魂交換……」冉衛吶吶的接話。這不是他自己推測出來的,而是在急診室時,心暖……不,該說是連晨悠曾問過他的。
「還是不要我通知岳父岳母嗎?」他問。
「不要。」她急忙道,「我不想他們擔心,而且我明天就要出院了不是嗎?」
「好吧,那明天回到家之後,妳想和他們連絡,再自己打電話給他們吧。」
「好。」
就在他要離開時,她又突然開口叫住他,他耐心的等了一會,卻只見她一臉掙扎,欲言又止,直到他受不了,想出聲催促,她才下定決心似的問了句很令人匪夷所思的話。「你……相信靈魂交換嗎?」
「嗄?」他一呆,又轉回身,重新評估替她轉院的必要性。
「回答我。」
她真的……不要緊吧?
「不相信。」雖然愈來愈懷疑她的病情,但現在還是先順著她比較保險,病人總是怕受刺激,他懂。
好在,她沒有因為他的回答而發狂,反而松了口氣,點點頭,笑得很輕松愉快,好似身上的傷都不痛了一樣,嬌美害羞的對他說再見。
因為那個笑容太美麗,所以他想,或許他的老婆真的沒事,只是被撞出了一點其它隱性性格而已,好比突然對靈學產生興趣。
「好吧,我知道這很蠢,就當我危言聳听,你笑過就算。」秦慕天搔搔頭,覺得自己的推測真是瞎到可以,實在有愧他當征信人員那麼久的資歷。
冉衛充耳未聞,腦子因為這個推測而自行浮現左證事跡。
他喜歡的咖啡口味,和她泡出來的一模一樣,過去兩年來,每天負責泡咖啡給他喝的人,似乎是個助理秘書。微顫的按下內線,他的聲音再也不能平靜。「楊秘書,以前幫我泡咖啡的那個助理秘書……叫什麼名字?」
清楚分明的女音平板的說︰「總經理是指秘書處因車禍而離職的那位同事吧?她叫做連晨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