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她為自己的粗心大意向他道歉。
「為何事?」他不解的問。
「天候炎熱,讓你這樣幫忙,我卻粗心得連水都忘了替你準備。」
「如果沒準備,我現在喝的是什麼?」他微笑的揚了揚手上的杯子,柔聲道。
如意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總是這樣包容著她,讓她心生溫暖與不該有的依戀,她真的不能再讓自己沉淪在他的溫柔體貼和包容里了。
「齊公子,我剛看過你焗魚,你已經完全學會了,恭喜你。」她突然說。
「所以,如意姑娘要教我下一個步驟了?」
她搖了搖頭。「焗魚已是腌漬咸魚的最後一個步驟,接下來只需經過三天的焗氣,魚便回味,可以品嘗食用了。」
「真的嗎?」他微笑的說。她點頭,臉上神情變得有些猶豫,看了他一眼,旋又將目光移開,思索著該怎麼開口。「姑娘是不是還有話想對我說?」
「我已沒什麼可教公子了,公子明天開始可不必再來我這兒了。」她又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
「姑娘這是在趕我,嫌我煩的意思嗎?」
「不,我沒這個意思,請公子別誤會。」她立刻搖頭。
「那我明天還會來。」
「啊?」她呆呆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明天還會來?他之所以每天來向她報到,目的不就是想學做咸魚嗎?如今目的都達成了,他還來做什麼?
「姑娘不歡迎嗎?」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不……」她搖頭,卻遏制不住疑惑的開口問︰「但我已經沒什麼可教公子了,公子要來做什麼呢?」
他目不轉楮的注視著她,良久、才輕聲問道︰「姑娘認為呢?」
「我不知道。」如意老實的說。
聞言,化名齊洪接近妻子的展洪齊簡直是無言以對,苦不堪言。
這些日子來,他日日風雨無阻的一早就來報到,幫她送貨、買魚、腌魚,又幫她種菜、修理桌椅、屋子里里外外,非到太陽下山,交代她鎖緊門窗,否則絕不離去。
期間,他還買了許多好吃的食物,送了她不少禮物,結果她竟跟他說不知道,完全威受不到他的用心良苦。
他這娘子,過去十年來雖長了年紀,長相也變了不少——雖比不上師妹的花容月貌,但恬靜柔弱、怡然自得、溫柔婉約的模樣卻更吸引他,讓剛回來隱身在一旁偷瞧她模樣的他,一顆心便這麼陷下了。這是他的妻子,他的娘子。
當年的小女孩長大了,但性子卻沒長進多少,仍是那麼的單純、不設防,別人說什麼信什麼。
她該不會真相信,過去這些日子來,他所帶來送給她的東西,全是他生意上賣不出去、不要的東西吧?包括那熱騰騰的包子。也許真有這個可能也說不定。展洪齊無奈的輕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看樣子他得換個更直接一點的方式來讓她明白他的心意才行。
「姑娘真不知道?」他臉色柔和,語氣溫柔,深深地凝望著她。
如意一臉茫然的搖搖頭。
「在下舍不得看姑娘一個人辛勞。」
「啊?」這是什麼意思?舍……不得?
「听不懂?」
她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他,不知該搖頭還是點頭。
她當然听得懂他說的話,卻不懂他為什麼這樣說——舍不得。這種說法好像在告訴她,他在意她、關心她、喜歡她一樣,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她看著他俊美的臉龐,和他一身只有富貴人家才穿得起的繡袍華服,在心里輕嘆一口氣,要自己別再胡想亂想了,齊公子會這樣說,一定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同情她一個弱女子獨自生活,辛苦工作的處境罷了。
「其實習慣了之後,便不覺得辛勞。」她柔柔地說,「而且承蒙齊公子近日的幫忙,讓我已經存夠買只驢子幫我拉車的錢,今後在運送魚貨上,肯定能夠輕松些。謝謝你。」
展洪齊再度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面對這單純的傻姑娘,看樣子他得更直截了當才行。
「把下巴抬起來。」他柔和的說。
「啊?」如意呆了呆,不明白他怎會突然有此要求。
「妳的下巴好像沾到了什麼。」
她直覺伸手想拍了拍下巴,但——
「沒拍掉,好像黏在上頭了,我看看。」他又說。
她聞言,自然而然的抬起下巴讓他看,怎知他卻忽然傾過身來,在她完全措手不及下,吻住她的唇瓣。
如意嚇得雙眼圓瞠,直覺伸手要將他推開,手卻他抓住,壓根動彈不得。她張口想尖叫,卻感覺他溫熱的舌趁隙滑進她口中,攪亂她所有思緒。他在干什麼?在非禮她嗎?他怎能這樣做?她一直當他是正人君子,沒想到卻是衣冠禽獸。她駭極,腦袋變得一片空白。
可是因為腦袋失去作用,感受反而變得清晰。
他的唇、他的舌、他的吻……好溫暖又好溫柔,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柔情和憐愛,輕輕地探索,留戀的品嘗,讓她不由自主的渾身發熱又發軟。
她……是怎麼了?病了嗎?
她無力的偎在他身上,心跳得好快。
終于,展洪齊抬起頭移開了唇瓣,在她仍茫然回不了神之前,輕柔地撫著她雙頰嫣紅的臉,啞聲的對她告白道︰「我喜歡妳,如意。」
石破天驚的一句,讓如意瞬間回過神來,整個人驚跳起來。
「不行!」她一臉驚駭的叫道,用力的將他推開。
展洪齊靜靜地看著她,她卻面無血色不斷地後退,一邊用力的搖頭道︰「不行,你不能喜歡我,不可能的……不行,絕對不行……」
「為什麼絕對不行?」他不由自主的蹙緊眉頭,堅定的看著她,要一個答案。她竟然用了絕對這兩個字——
「我已經成親了!」
他一怔,驀然松了一口氣,原來這就是她絕對不行的原因。
他的嘴角輕輕揚起,隨即斂起。
「但是妳卻一個人在這里生活,屋里看不到任何男人存在過的痕跡?」他轉頭看著屋里簡陋的一切,緩聲說道。
她怔了一下,解釋道︰「那是因為我才剛搬到這兒不久。」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兒,緩緩地搖了搖頭。「即使是剛搬家也不能解釋屋里沒有男人存在過的痕跡這一點,除非妳是從夫家搬出來的?」
一頓,他深沉地凝望著她問道︰「那個人將妳離棄了嗎?」
「不!」如意毫不猶豫的月兌口叫道,沒辦法听人說她相公的不是。少爺是她離鄉背井來到林安城後,第一個對她好的人,她不想听到有人污蔑他。
「請公子別亂說話,相公他對我很好的。」她堅定的說。
「如果真如妳所說,那麼你們夫妻又為何分離兩地?」他目不轉楮的凝視著她,「這段日子來,我可不記得有除了我以外的人上門找過妳。如果妳已成親之事真屬實,那麼那個男人若非已將妳離棄,就是根本不在乎妳,妳又何苦為了那樣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而拒絕我?」
「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請你別再中傷我家相公了。」如意有些生氣,義正詞嚴的為護夫而挺身道。
「那是怎樣?很明顯的,他並沒有陪在妳身邊,讓妳一個人住在這兒,為生活操勞。」
她咬了咬下唇,略微遲疑了一下,才緩聲開口說︰「相公他生了很重的病,到外地去治病了,等他病好回家後,就會來找我了。」她是這麼希望著的。
「這是妳的希望,還是他的承諾?」他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開口問道。他完全看穿了她希望薄弱的心。
如意僵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抿緊唇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