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拍!
一個巴掌打得關子吟整張臉一偏,她臉部被打得發麻,耳朵也嗡嗡作響。
她撫著臉,錯愕的看向一向寵她、愛她,從來沒有責罰過她,更別提是動手打她的爸爸,不相信他會出手打她,而且是毫不留情的用力。
「你回來做什麼?」
必父怒不可遏的朝她咆哮,憤怒的模樣是她從未見過的,即使是在面對當初強迫她去台灣和指月復為婚的四個對象相親結婚,而她不願去,還堅決抵抗時,也沒見他像現在這般生氣。
「我不是說過,沒帶人回來你也不用回來了,就當我沒生過你,你到底回來做什麼?回來……做什麼呀!」
必父巨力萬鈞的怒吼聲在說到最後三個字時,像是突然消氣的皮球般整個虛弱下來,還帶著哽咽的瘠痙。
必子吟難以置信的雙眼在一瞬間瞠得更大了,因為她竟然看見一滴淚水從爸爸眼眶中跌落下來。
「爸?」
「你為什麼要回來?你不該回來的,我的債不應該由你來償還,那是我的債、我的錯呀。」關父老淚縱橫的搖著頭,像是自言自語般的低語著。
償還?我的債?我的錯?爸爸他到底在說什麼?關字吟、心里充滿一大堆的問號與懷疑。
「爸,你到底在說什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問。
「你不應該回來,」關父哀傷的看著她,低喃的搖著頭,「不該回來的……」
第一章
這是一座私人島嶼,若不是島嶼的東岸在前幾年開始開放觀光,關子吟知道自己即使絞盡腦汁,大概也進不了這座私人島嶼,更別提是到達這里。
這里,是爸爸生技研究室長年以來幕後金主的宅第,雖然放眼望去,除了一扇巨大的雕花鐵門和兩側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去的欄桿外,只有一大片樹林,但是門邊燙金的大字「霍」,告訴她並沒有找錯地方。
听爸爸說,霍氏集團的事業版圖橫跨五大洲,不論是金融、科技、營建、飯店百貨、生技醫療或海運都有跨足。
近年來甚至于石油和礦產的開發都涉及了,其財力之雄厚簡直難以想象。
當年,爸爸在因緣際會下認識了霍氏集團的主事者,對方並且在爸爸的研究室發生財務困難時出手相救。
之後,爸爸便將研究出來的新藥三分之二專利權交給霍氏,作為對方提供研究所所需經費的報酬。
爸爸說,若不是有霍氏作為靠山,這些年來他根本無法專心投入研究,他們一家人更不可能衣食無缺到現在。
不,正確的說法,應該不只他們一家才對,還包括研究室里所有人員的家人,因為研究室所賺的錢根本就入不敷出,所以一旦霍氏抽身不再資助他們的研究所,受影響的不單只有他們家而已。
也因此,年初的時候,當對方突然提出條件,要爸爸將她嫁給對方听說去年初生了一場嚴重車禍,不僅毀容、殘廢,還性情大變的兒子,才願意繼續資助研究所時,爸爸才會用她早有指月復為婚的夫婿作為不得已的理由來拒絕,沒想到她卻親自毀了爸爸的苦心和自己的未來。
一個不僅毀容、殘廢,還性情大變的男人……
必子吟無法想象那是怎麼的一個男人。
然而,如果她不嫁給他,不僅爸爸窮極半生心血的研究室將會倒閉,連帶在研究室工作的數十位研究人員也會受到牽累而失業,間接影響到數十個家庭。
爸爸說,大家都是認識了十幾二十年的伙伴與好友,他沒辦法狠下心來一走了之,但她不一樣,研究室與她毫無關聯,她可以走。
爸爸說得真容易,要她如何走得了?又怎會和她毫無關聯呢?
研究室是爸爸的畢生心血,是一路看著她長大的叔叔、阿姨、大哥、大姊們的工作場所,是數十個家庭賴以維生的收入來源,她怎麼可能作出一走了之的事?
「你讓我想一想。」
她對爸爸這樣說,然後就拖著行李跑到朋友家去住。
窩在惠芬家整整煩躁了兩天四十八個小時之後,她決定解鈴仍需系鈴人,直接找對方談判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而且一定要找年輕的那一個,不能找老人家,畢竟要被綁在一起的可是他們兩個人。
不過說真的,要查到這家伙住在哪個山洞里還真是不容易,她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查到這個地方,這個霍氏集團唯一繼承人在車禍後隱居的城堡。
好了,追查的事到此告一段落,她現在要傷腦筋的是,要怎麼進入眼前這扇大門去找到那個霍氏集團的皇太子?
按電鈴?
問題是門上根本就看不見電鈴的按鈕。
扯喉嚨大叫?
她怕就算把喉嚨扯破,也不見得能把聲音傳到不知建在距離這里有多遠的房子里。
攀欄桿或爬樹過去?
她是不怕高啦,身手也挺矯捷的,問題是她怕狗呀,如果大門的圍欄內養了一堆防宵小的看門狗的話……
必子吟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下口水,勉強壓抑住想轉身跑的沖動。
就在此時,她似乎听見汽車行駛的聲音,她轉頭望去,但見一輛黑色轎車從馬路的盡頭彎進她視線裡,然後平穩的向她駛過來,最後停在她身邊。
車窗降了下來。
「妳好。」看見車里的婦人,她率先微笑的朝對方點頭招呼道。
「妳等很久了嗎?不好意思,快點坐上來。」
聞言,關子吟腦袋里頓時浮現出一個大問號。
這位笑容和藹可親的阿桑是不是認錯人了呀,不然怎麼會對她說出「妳等很久了嗎」這句話來?
不過,這難道不是天上掉下來,可以讓她混進去的好機會嗎?因為這條沒有岔路的大馬路就只有兩端,一邊是這輛車的來向,而另一端就在雕花鐵門內,三歲小孩也知道這輛車待會要開去哪兒,不就是她剛才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要怎麼進入的地方嗎?
真是天助我也!
她立刻點頭,拉開車門坐進車內。
「妳的行李呢?」婦人問她。
「晚些才會寄到。」她胡亂答道。
事實上她的行李在島上的飯店里,只有一只小行李箱而已,因為不確定是否可以順利的在一天內就見到要找的人,所以她才會連行李都帶來,以防萬一要長期抗戰。
「也對,來這裡的路程不好走,又要坐車、坐飛機、坐船的,行李用寄的的確比較方便。」婦人點點頭。
必子吟看她按了下與車鑰匙連接在一起的遙控器,眼前緊閉的雕花大鐵門在一陣轟隆聲後,緩慢地往兩側滑開,在車子駛進門後約一百公尺處又緩緩地關回去。
車子往前走,路的兩側就跟她從外頭看進來一樣,全都是樹木,她們就像在森林裡開車一樣。
「房子距離大門還很遠嗎?」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有一點,大概一點五公里左右,所以當初征人的時候,才會有必須擁有駕照這項條件。妳有駕照吧?」
「當然。」這是實話。不過話說回來,一點五公里應該不叫有一點,而該叫很遠吧?畢竟誰家的庭院深達一點五公里啊?真是太夸張了!
「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掛著親切笑容的婦人突然說道︰「我叫嬌姨,是這兒的管家。妳以後叫我嬌姨就行了。」
「嬌姨。」她立刻從善如流。
「妳的樣子比我想像中還要年輕漂亮,一點也不像會做幫佣工作的人。」嬌姨目光帶些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原來是把她誤認為來幫佣的。關子吟恍然大悟,卻也有點擔心這個誤會一會就會被拆穿,她得把握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