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膽再說一次。」
「說什麼?借不到我就去賣嗎?」井于曦諷刺的冷笑,「別擔心,以我這樣的姿色,不會賣不出去的。」
他抿緊唇瓣,眼角抽搐,雙眼冒火。這個女人是存心要把他氣到吐血才甘心嗎?
「如果你真的要賣,那就賣給我吧。」他恨恨的月兌口而出。
她一動也不動,面無血色的瞪著他。
他也不甘示弱的回視她,下巴線條僵硬如石。
「賣給你?」她忽然開日,聲音沙啞、冷漠且充滿恨意,「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把自己賣給你這個混蛋。」說完,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像個戰士般挺直背脊轉身離去。
這回,他沒有再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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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跨出安娜堤的大門眼淚就飆出眼眶,怎麼也止不住。
井于曦傷心欲絕的將臉上的淚水拭去,卻怎麼也抹不去心痛。
他竟然把她當成了妓女,要她把自己賣給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怎麼可以?
他不愛她不表示他可以瞧不起她。
他不愛她不表示他可以侮辱她。
他不愛她不表示他就可以這樣傷害她,讓她痛心疾首、傷痛欲絕。
茫然的往前走,直到天色昏暗,華燈初」,路邊的小吃攤開始營業,聚集不少人潮,一陣又一陣的香味飄到她鼻端,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晚上還得去「一家小面店」打工。
現在是幾點了?
她一定遲到了,蒨姊不知道還在不在店里?如果她在的話,一定會很擔心她,她得先打通電話報平安才行。手機……
她的手機呢?
對了,她的手機在包包里,包包則被她放在機車置物箱里,而她的車子還停在安娜堤的停車場。
她在離開那里時,怎麼會忘了要把車子騎走呢?
不想再出罪近任何與他有關的人事物,然而車子她不能不要,現在所住的8樓公寓也不能不回去,還有姊姊……她又怎能為了遠離他、遠離痛苦,而不要姊姊呢?
所以她必須去安娜堤騎車,她也必須要回去8樓公寓,更不能不要姊姊,而她的心也只能繼續痛下去。
不過心痛久了,應該會麻木,麻木了之後,應該就沒有感覺了吧?
她只要等到它麻木就行了,只要等到感覺消失就行了。
井于曦的嘴角輕輕揚起,卻在弧度未成形之前又消失于唇畔。
她抬起頭環視四周,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
這里是台北,是她熟悉的城市,也是她從小到大成長的地方。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孤單和寂寞呢?
心里還是空空的……
第七章
回到停車場,井于曦從機車置物箱里的背包內拿出手機,卻發現她竟然有十二通未接來電。
她按下查詢鍵,發現十二通來電中陳嘉君就佔了八通,兩通是家里打的,兩通則是曲蒨姊打的。
她楞楞的看著陳嘉君三個字,不明白她這麼急call她是為了什麼?思忖了好半晌,不禁心酸的輕扯了下唇瓣。
不管她是為了什麼事情而急著找她,那都不重要,因為她們已經絕交了。
可是盡避如此,她還是忍不住猜測她是不是想跟自己和好,還是她又和林盛名那家伙吵架,想找她訴苦、抱怨,要她陪她一起罵那個混蛋,最後卻又和那個混蛋和好,周而復始的把自己對她的勸告當成耳邊風?
但就她所了解,後者的可能性佔百分之九十。
這就是朋友認識太深、交往太久的缺點。
又瞪了手機上名字片刻,她輕咬著下唇猶豫了一下,決定心一橫,動手將她的名字從電話簿里刪除。她再也不想為這一而再、再而三,不斷重復相同戲碼的事情心煩了。
好,先回電給曲蒨姊,告訴她自己今天有事所以不過去了。
結束與曲蒨的通話後,井于曦又撥了通電話回家,但卻沒人接听。
她眉頭輕蹙,正在想姊姊會去哪兒時,沒想到手上的手機卻突然間響了起來,嚇了她一跳。
上頭的電話號碼是她從未見過的,她遲疑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鍵。
「喂?」
「請問你是井于曦小姐嗎?」
對方陌生而客套的聲音讓她微愣了一下,忍不住提起防心。
「我就是,請問你是……」
「我這里是警察局。」
「警察局?」她愕然的重復,壓根兒沒想到自己會听見這三個字。
「對。請問你認不認識陳嘉君?」
「嘉君?」
「對。」
「請問有什麼事嗎?」她不解的詢問。
「陳嘉君十分鐘前在住處十樓跳樓自殺,當場死亡。我們從她的手機發現她在自殺前連續打了八通電話給你,所以想請你幫忙厘清案情,不知道你現在可以過來一趟嗎?」
她霎時面無血色,腦袋更是一片空白,從她听見「跳樓自殺,當場死亡」這八個字之後,就什麼也听不見了。
嘉君跳樓自殺?
嘉君當場死亡?
嘉君她……死了?
她死了?怎麼可能?!
「井于曦小姐,你還在嗎?井小姐?」她的沉默讓電話那頭的員警不禁出聲關切。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嘉君她死了,我不相信。」她踉蹌的退了幾步,喃喃的搖頭道。
「我很抱歉告知你這個消息。」對方有經驗的回應,「請問你現在可以立刻過來一趟嗎?」
「她在哪里?」她得堅強起來,現在的她不可以慌亂,「告訴我她在哪一家醫院,告訴我她現在人在哪里?」
在沒有親眼看見嘉君的尸體之前,她絕不相信她死了,絕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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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確定這是陳嘉君的遺體嗎?」
「對,是她。」
「請問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我和她已有半個月沒連絡了。」
「為什麼?」
「因為吵架。」
「為了調查案情,方便告訴我們原因嗎?」
「為了她的男朋友。」
「能否告知我們詳細的情形。」
「因為我不喜歡他……」
打從看見陳嘉君的尸體之後,井于曦便一直呈現木然的狀態,在面對警方的訊問時,也是呆楞著毫無表情。
她沒有哭,沒有掉一滴眼淚。因為她今天已經哭得夠多了,實在沒有多餘的淚水為一個輕賤自己生命的笨蛋而流。
她絕對不會為她哭,絕對不會為她掉下一滴傷心的眼淚,絕不!
她可以不哭,但卻無法遏制悲傷的感覺一次又一次排山倒海的向她襲來。
她覺得好難受,覺得四周的空氣突然變得好稀薄,讓她有種漸漸呼吸不過來的問窒。她覺得有些頭昏腦脹,覺得身體似乎正在搖晃,甚至有點站不穩的感覺。
「井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坐下來?」
昂責做筆錄的員警突然攫住井于曦的手臂,將她扶到走廊上的坐椅坐下來。
「對不起,我從中午之後就沒進食了,所以才會這樣。」她深吸一口氣,面無血色的為自己的虛弱解釋著。
「沒關系。你需要吃點什麼嗎?我可以叫人幫你去買。」
「可以給我一杯咖啡嗎?」她猶豫的說。
員警點點頭,轉身找了名同事去幫她買飲料後,又走了回來。
「你先休息一下吧,」
井于曦感激的看了員警一眼。「請問我可以打電話嗎?」
他對她點點頭,還特意走開讓她講電話。
她打電話回家,家里仍舊沒人。
姊姊去哪兒了呢?她需要她。
雖然坐在椅子上的她已經沒有搖晃的感覺,但是仍覺得難受,呼吸困難的感覺還在,仍覺得頭昏腦脹在侵襲她。
井于曦覺得自己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昏倒,她不希望自己昏倒時,身旁卻連個熟識的人都沒有。她怔怔的查閱手機電話簿里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