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瑞菈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地咬了一會兒唇辦之後,才緩慢地開口,一我昨天回家的時候,媽媽跟我說她要重新裝潢二樓,我以為她要裝潢的是大姊和二姊的房間,結果我上樓一看,我房間的牆壁已經整個被打掉了。」
芮凱眉頭微蹙的看著她,不懂她說的這些跟她哭腫了雙眼有什麼關系。
「我的房間是我媽媽親手為我布置裝潢的,里面充滿了她留給我的東西,包括她對我的愛、我對她的記憶,還有她陪在我身旁教我畫畫、讀書寫字的點點滴滴。那間房間不只是一間房間而已,它是我最珍貴的寶物,是這世上任何東西也無法取代的寶藏,可是它就在昨天被打碎了。」
芮凱的眉頭愈蹙愈深,完全搞不懂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即使原有充滿母親回億的房間被打碎了,只要她媽媽還在她身邊,回憶就可以再造不是嗎?
「瑞菈,你現在的媽媽不是你親生的母親對嗎?」一直默默在一旁的石杰忽然開口問道。
芮凱陡然瞠大雙眼,他先是難以置信的轉頭看向石杰,然後又迅速的轉回來看向沉默的杜瑞菈。
「石杰說的是真的嗎?」他問。
杜瑞菈安靜了約有十秒,這才緩緩的輕輕點頭。
「該死!」芮凱不由自主的咒罵出聲,「我現在終於知道,當初為什麼你會在後花園里餓肚子,而她們卻可以在屋里吃香喝辣的。你那兩個姊姊是你繼母生的,跟你根本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對不對?」
杜瑞菈沉默不語,但是這已代表了默認。
「原來如此,我終於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芮凱冷冷地笑道。
「她們其實對我很好……」
「好會自己去參加宴會,要你當司機?好會偷取你努力的結果,自己取而代之?好會讓你哭得雙眼紅腫、失魂落魄?你不要再替她們說話欺騙自己了。」他怒火中燒的打斷她的話。
「她們至少沒將我趕出去。」
他猛然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差點沒被她的委曲求全給氣死。
「據我所知你爸還在活著吧?她們即使想,礙著這一點也不敢這樣做。」他冷然直言。
「你別把她們想得太壞,她們其實不壞,我覺得我很幸福了。」
「你覺得你很笨,笨死了!」他毫不留情的批評。「被人鳩佔鵲巢搶走了原有的地位和幸福,竟然還能說自己很幸福,天底下像你這樣的笨蛋,大概也只有你一個了。」他生氣的說。
杜瑞菈沉靜的看著他,對於他口不擇言的批評與謾罵一點都不覺得生氣,反而有種感動與溫暖幸福的感覺,因為她知道他是在為她抱不平、為她生氣。
「有句話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許多人,我現在有家住、有家人,還有關心我的朋友,我真的已經很幸福了。」她看著他說。「我二姊有個同學,她家里面有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女生,和她比起來我真的是很幸福。」
「干麼,她也被繼母、繼姊虐待,被當成下人看待而不被當成一家人嗎?」芮凱忍不住譏諷。
杜瑞菈看了他—眼,搖了搖頭。
「听說她家原本很有錢,後來可能是生意失敗之類的又父母雙亡,才會被二姊同學的父母收為養女。可是雖然她在名義上是他們家的養女,實際上卻被他們當成女佣一樣的呼來喚去,而且還被安排住在地下室里,真的好可憐。」為了不想讓他再這樣繼續忿忿不平下去,她很認真想要移轉話題,可惜——
「由此可見,物以類聚這句話說得很有道理。」芮凱冷然的撇唇道。
「什麼意思?」她一時之間腦筋轉不過來。
「像杜美奐那種心地壞的女人所交的朋友,心地一樣好不到哪里去。」
唉,轉移話題的計劃徹底失敗。
「你不要這樣說我二姊啦,她其實並不壞,真的。」她說。
「我看你呀,哪天被人賣了,大概也會拚命的說服自己那個賣了你的混蛋可能有什麼苦衷,才會做出這種事吧!」
「我沒這麼傻。」
「在我看來你就是那麼傻,不僅傻,還笨、呆、蠢。」他真的很不爽。
杜瑞菈無奈的瞪他一眼,決定不與他繼續抬杠而把頭轉開。反正再說下去,她大概一路都會被他指著鼻子罵笨、罵呆,直到他罵累為止吧。
「你告訴我,沒事你媽干麼突然發神經重新裝潢房子?」芮凱突然問她。
杜瑞菈懷疑的轉頭看他。「你怎麼會突然想問這個問題?」
「我只是在想,這件事是不是跟你那個瘋子二姊有關?」他有這種預感。
「你不要再這樣說我二姊,她不是瘋子。」她不喜歡他這樣。
「OK,我不叫她瘋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杜瑞菈猶豫著該不該說實話。
「干麼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告訴你實話,你會有什麼反應。」
「所以這件事真的跟我有關?」
「跟你有沒有關我不知道,但是跟芮家二王子有關倒是真的。」她猶疑的看著他。
「說來听听。」他完全不動聲色的說。
她遲疑了一秒。「听說二王子相當中意我二姊,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登門向我二姊求婚,所以才要重新裝潢房子。」
芮凱難以置信的瞪著她,簡直就不敢相信會听到這麼夸張的流言。
「媽的!」他倏然憤怒的罵道,「誰會喜歡那個白痴、瘋子呀!即使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向她求婚的!」
聞言,杜瑞菈不由自主的輕聲嘆息,原來他真的是芮氏企業的二王子。
第七章
雖然早有預感他的身份不平凡,但是經過確定證實之後,感覺卻又更加復雜了。
自從有了這份工酌瘁,杜瑞菈還是第一次在早上醒來睜開眼楮時,有種不想去上班的感覺。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芮凱,以及如何和他相處。
二姊在芮氏企業里自導自演會嫁給他的戲碼讓她覺得很尷尬,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說抱歉,而知道他是姊姊們覬覦要嫁的人、媽媽心心念念的準女婿,更讓她不由得產生與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念頭。
可是即使如此,她還是舍不得啊!
因為芮凱是除了爸媽之外,第一個毫無條件、毫無要求就對她好的人。這樣的一個人,叫她怎麼舍得為了另外三個根本就不曾真正關心過她的人,而與他保持距離呢?
經過一整晚的輾轉反側,杜瑞菈始終沒能拿定主意,不過這倒讓她發現自己竟然忘了房間被毀的事,沒再一夜垂淚到天明。
輕嘆一口氣,她再不願還是從床上爬起來準備上班,因為她是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可不想為了自尋的煩惱而丟了這份工作。畢竟從頭到尾芮凱都知道杜美奐是她二姊,也沒說她什麼,她又何必如此矯情,顧慮東、顧慮西的呢?
所以說穿了,她一整晚都是在庸人自擾就是了。
搖搖頭,她走出房門做早餐。
早餐快做好時,杜美奐從二樓走下來。她和大姊的房間因重新裝潢的關系,所以她們倆暫時都和媽媽睡在同一間房間里。
「早安,二姊。」她微笑的說。
「早餐吃什麼?」杜美奐問。
「我做了鮪魚三明治。」
「鮪魚三明治?」杜美奐皺緊眉頭,「一太早你就要我吃這麼腥的東西。」
「鮪魚不會腥呀,而且,二姊,這是你昨晚跟我說你今天早上要吃的早餐。」杜瑞菈眨了眨眼提醒。
「我哪里有說過?」杜美奐不悅的瞪眼。
杜瑞菈想了下,然後微笑地改口道︰「那你吃肉松三明治好不好?我還做了肉松三明治。」她已經很習慣二姊的反覆無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