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讓開,我要關車門。」他像瘋了似的,不顧一切地對他咆哮。
「你不在乎,但是我們在乎。」周全也發火了,他朝他大聲怒吼。「這些年來努力的人不只有你而已,為了你的夢想,我們大家都很努力,尤其是池璞,你也要毀了她對你的期待和努力嗎?」
麥峪衡倏然一僵。
見他終于有所反應,周全再接再厲地勸服他。
「你去錄音室,我幫你去找她。」他認真地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倆為什麼會吵架,但是你不覺得由我去找她、帶她回來的機率,會比你這個當事人更大一些嗎?我對天發誓,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她,並且在你錄完今天這一首歌之前,將她平平安安地帶回到你面前。告訴我,你打算要去哪里找她?我幫你去找。」
麥峪衡掙扎地看著他,知道他所說的話並非全無道理,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有心情到錄音室去錄歌。
也許由周全先趕赴機場攔人,等他跑趟錄音室告假之後再趕過去,會是最好的辦法。否則繼續與他僵持在這里,也只有浪費時間而已。
「好,我去錄音室,你幫我去找她。」他終于點頭說,「我想她應該在機場,找到她之後你立刻給我電話,跟我聯絡。」
「我知道了。」周全松了一口氣後,慎重地對他點頭。
他轉身走向停車處,卻又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麥峪衡。
「Mars,你保證你會去錄音室?」他仍覺得有些不放心。
「十分鐘之後,你可以打電話去確認。」麥峪衡丟下這句話之後,車子隨即像火箭般噴射而去,轉眼間即消失在路的盡處。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他應該就可以放心了吧,因為Mars在工作上向來是不會撒謊的。
深吸一口氣,周全再度看向他離去的方向一眼,然後坐上車發動引擎,朝與他反方向的機場直駛而去。
離開家門時,天空是一片灰蒙蒙的,池璞一路拖著行李往前走,沒有目的也不知道自己這麼一直走下去到底要去哪里。
分手和離開雖是她近來最常想的兩件事,但是她從沒想過它們會來得這麼快又這麼突然,以至于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
美國紐約絕不可能會是她的落腳之地,因為在這里她既沒勞保也沒健保,光是醫藥費就足以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所以她知道自己是絕不能再繼續待在這里。
那麼她該去哪兒呢?
回台灣吧,她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只是讓她惴惴不安、猶豫不決的是,回台灣之後呢?她又該何去何從?
她不能回家,也不能回到與峪衡同居的處所,因為倘若回這兩處地方,她的離開便會變成毫無意義的多此一舉。因為很快的,她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會被人發現,而他也會很快地重回她身邊,然後放棄一切地陪她飽受痛苦與心痛的煎熬。
她就是不要他這樣,才會選擇離開的。
回台灣之後,她究竟該去哪里呢?
池璞呆坐在機場大廳里,腦袋與臉上表情都是一片茫然,連自己連續錯過了好幾班飛往台灣的飛機後補的機會都不知道,直到周全眼尖地找到混雜在人群之中神色恍惚的她。
「池璞!」
突然听見自己的名字,池璞從恍神中醒來,反射性地轉頭望向聲音的來處。
「可終于讓我找到妳了!」周全氣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
「周……大哥?」
她眨了眨眼,愕然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而且听他的話,他似乎還是特地跑來找她的。
為什麼?他找她有什麼事?
或者……
她該問,找她的人是他嗎?
還是那個讓她不敢奢望能夠再見到一面的愛人。
他不是不想再見到她嗎?
「幸好妳還沒上飛機,真是老天保佑。」周全以一副感激涕泣的夸張表情說,隨即便伸手拖起她身邊的行李道︰「走,跟我走。」
「去哪?」她一臉茫然地問。
「當然是回Mars的身邊嘍。」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池璞的神智似乎在這一刻才完全清醒過來,她一把搶回自己的行李,堅定不移地拒絕,「不,我不回去。」
周全倏然緊緊地蹙起眉頭。
「我不知道你們倆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妳應該知道,妳這一走,對Mars未來的影響有多大?」他語帶嚴厲地說,「妳知道他早上沒有去錄音室嗎?妳知道若不是我及時攔截到他,並且以我一定會將妳帶回他身邊做為條件交換,他根本就不打算去錄音室,也不在乎這麼做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嗎?
「妳應該是最了解他這些年來付出了多少努力的人,妳狠心眼睜睜地看他好不容易走到這里之後,卻因妳的關系而功敗垂成嗎?妳忍心嗎?」他責怪她。
池璞的心揪痛、胃痙攣,痛苦得幾乎要申吟出聲。
她狠心嗎?
她就是不狠心,所以才會選擇這種快刀斬亂麻的方式離開他。她也是不得已的啊,有誰了解她的痛、她的苦?
她的心有如刀割呀!
「對不起,我要入關了。」她拉著行李轉身要走,但行李卻被他一把拉住,拖著她停下步伐。
「妳不能走,我已經答應Mars一定會把妳帶回去。」周全堅定地盯著她說。
池璞覺得自己再不快走,就要哭出來了。
「周大哥,我拜托你讓我走好不好?就當作我已經坐上飛機,你沒有找到我好不好?」她啞聲地開口哀求。
「不行。」
「我求求你。」
「我也求妳不要在這時候和Mars鬧別扭行不行?妳應該知道現在是Mars進軍國際的關鍵時刻,成敗全系在這段時間。算周大哥求妳,要和他吵架也等他這張唱片制作完成之後,你們再吵好不好?」卸下強勢的面容,他換上乞求的神色,看著她求道。
池璞再也忍不住地淌下淚水。
「對不起,我不行,我真的不行。」她低下頭,哽咽地說。
「為什麼不行?」
「求你不要問、不要問。」
「池璞……妳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的樣子很不對勁,周全望著她猶豫地開口問。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
池璞拚命地克制住自己的淚水,對他搖頭。
「我該走了。」她說。
「可是……」周全還想說什麼,卻在接觸到她那雙溢滿痛苦的雙眼時,聲音頓時化于無形,拖住她行李的手也在不知不覺間松了開來。
池璞感激地對他扯出一抹牽強的微笑,拖著行李再度邁開步伐。
「站住!」
似乎像是從空中疾鞭而來的熟悉嗓音,讓池璞倏然渾身一僵,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Mars。」在她身後的周全忽然驚叫出聲。「你怎麼也來了,你不是答應我會去錄音室錄音嗎?為什麼你會在這里?」
真的是他?她沒有听錯。
可是他為什麼要到這里來,他們已經協議分手了不是嗎?
不,不管他是為什麼而來,離開他是她誓在必行的唯一一條路,所以走吧,就當作她什麼都沒听見好了。
她再度邁開步伐往前走,手肘卻在下一瞬間被一股蠻力猛然扯住,整個人被拉停了下來。
「我叫妳站住,妳沒听見嗎?」麥峪衡板著俊臉,語氣嚴苛而簡短地朝她進聲吼道。
他到這里來是為了帶她回去,而不是要來和她吵架的。但是听見她與周全的對話,感受她離意甚堅,卻始終不肯說明理由時,他的怒氣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