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莎,可以告訴我在我死了後所發生的所有事嗎?」表情一斂,他看向她道。
「你的死對小禔來說是個非常大的打擊。」馬莎回憶起那段痛苦的時光,面露哀傷。
可想而知。史齊無聲的忖度著。
「你手上的照片,是我偷偷藏起來的,也是唯一僅存。」
馬莎輕嘆了口氣,關于往事,她現在想起來仍會覺得心痛,
「你死後的頭兩年,小禔好像也跟你一起死了一樣。」她緩緩地道︰「她除了割腕自殺之外,也會偷吃安眠藥自殺,好幾次都差一點救不回來。」
史齊震驚的瞠大雙眼。
「她圓圓的身體就是在這樣的折騰下瘦了下來,幾次的洗胃救命,她的腸胃洗出了問題,從此便再也不曾胖過。」
他覺得呼吸一窒,胸口悶得說不出任何話來。
「開導她至她不再自殺,前後總共花了一年又十個月的時間,將近兩年。之後她雖不再傷害自己,但是只要有人提到你,或者看到你的照片,她總會哭得肝腸寸斷,讓人心碎。于是,院里便做了個大掃除,燒光了你所留下來的任何東西,包括有你的每一張照片。
「我們以為這樣做至少能止住她的眼淚,但是我們錯了,這里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寸上地都充滿了你的回憶,就連我們都是有關于你的回憶的一部份。所以,在經過幾番討論之後,我才會將她送到台北的一個朋友那里工作,希望她能忘了這里的一切,忘了你,重頭來過。」
馬莎說完後,房里一片沉靜。
史齊震驚得無法動彈,他知道她曾經割腕自殺過,但是他不知道那些傷痕是經過多少次割腕累積下來的,更不知道她還曾吞食安眠藥自殺過。
因為洗胃洗到腸胃出了問題?天!
自己的身體是什麼狀況,她一定知道,而她明知道自己腸胃不好,明知道自己已經吃不胖了,在兩人重逢的那一陣子她竟然還這樣的虐待自己,逼自己吃到吐,她瘋了嗎?
心好痛,就像有人拿刀不斷地切割著它一樣,她讓他覺得好心痛,她怎麼可以這樣傷害自己,怎麼可以?!
一張衛生紙突然遞到他面前,他抬起頭看向馬莎,這才發現淚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視線。
誰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末到傷心處而已,
他的心為了她的所做所為,已經傷痕累累、體無完膚了。
她真是傻,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如此傷害自己呢?怎麼可以!
「她綁在手腕上的黃紗巾是你送她的生日禮物,我們本以為已經完全燒光了有關你的東西,沒想到她卻藏了一樣。我也是在她上回回到這里來時,才發現的。」
「那條紗巾是我送的?」他有些訝然,聲音因哽咽而顯得沙啞低沉。
她點頭。「我也是在看到那條黃紗巾之後,才知道這七年來她始終都不曾忘記過你,一直把你帶在身邊,記在心里。」她嘆息的說。
史齊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說什麼,她是存心要他心疼一輩子。
「這些照片全部都還你,不管你將來是否能恢復記憶,畢竟這仍是你的過去,你和小禔共存的回憶。我希望你們能共同保有這些回憶。」馬莎慈祥的說,雖然她的語氣是那麼的平靜,但是希望他和倪芛禔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期望卻是那麼的明顯。
「謝謝你,馬莎,我會和圓圓一起珍藏這些照片與回憶的。」他認真的點頭,承諾道。
她欣慰的微微一笑。「好孩子,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嗎?」
「馬莎,可以告訴我當年我是怎麼被送到這里來的嗎?」
「你是由附近的警察局送來的。」
「警察局?」出乎意料的答案讓他愕然。
「據警察說,有村民在山間撿到掛在樹上的你,送到警察局二天仍沒有人出面認領,所以,他們便將你送到我這里來了。」
他听完後低頭沉默不語。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其實事實並不是如此。」她緩緩地說道。
他瞬間抬起頭看她。
「在你被送到這里來的一個多月後,村民在離發現你的地方更往山里面走的偏僻山溝里,發現了一輛燒毀的車子,車身嚴重扭曲,很明顯是失事由山上滑落下來的,而里頭還有著兩具焦尸。」
听到這里,他遏制不住的握緊雙拳。
「因為車里所有可以辨別身份的文件都已燒毀,警方只能從車牌去調查。可惜那輛車是出租車,而該車行又陰錯陽差的沒押留到你父母的證件,只記得你的確是他們的孩子,而你們一家三口當時給人的感覺是充滿幸福與快樂的,一點也不像是會去尋短的人。
「這些事,其實在你失去記憶之前我都已經告訴過你了。」
「他們葬在哪里?」沉默了一會兒,他啞然問道。
「後山上。如果你要去看他們的話,可以叫小禔帶路,她知道正確的地點。」
史齊點點頭,立刻起身往外定去,卻在要跨出房門的瞬間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仍然坐在床邊、以慈祥和藹的目光凝望著他的馬莎。
「謝謝你,馬莎。」他心存感激的道,接著才離開。
第十章
「張老師,請問你知道圓圓在哪里嗎?」史齊在大廳遇見了張老師,順口向他詢問。
「阿杰,你恢復記憶了?」張老師驚喜的盯著他問道。他叫小禔圓圓!
「沒。」他搖頭,「是馬莎跟我說我以前都是這樣叫芛禔的。」
「喔。」張老師失望的輕應聲,隨即對他微笑的說︰「小禔她在廚房幫李嬤嬤忙。你從這邊直走到底,再往右轉到底的左手邊就是廚房了。」
「謝謝。」他照著張老師的指示走去。
「李嬤嬤,請問圓圓在嗎?」走進廚房,史齊開口問。
「阿杰,你恢復記憶了?」李嬤嬤的反應與張老師如出一轍。
「對不起,沒有。」史齊抱歉的說,「是馬莎告訴說,我以前都是這樣叫她的。」
「喔。」她輕應一聲,「小禔被院里的孩子拉出去玩了。你從這個門出去,穿過走廊大概就可以看到他們了。」
「謝謝。」
穿過長廊後是一大片設有各種兒童游樂設施的草地,他看見一群孩子無憂無慮的在單地上玩老鷹抓小雞,而他要找的人正在那群孩子之中扮演著母雞的角色。
她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出現,和孩子們玩得尖叫聲連連。
看著她笑,他唇邊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抹微笑。
他在走廊玄關上的階梯坐了下來,雙眼滿含愛意凝望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雖然他仍然記不超過去的點點滴滴,但是他已能感受到他失憶前愛她有多深,因為他現在就有那種感覺。
他是那麼的、那麼的深愛著她,為什麼會將她遺忘呢?
輕嘆一口氣,他看她和小孩子們玩得那麼開心,不想打擾她,于是拿出馬莎給他的那疊照片,仔細的再看一次。
也許是他看得太過專注了,竟不知道老鷹抓小雞的游戲已停了下來,大家決定改玩躲避球,並且還打算邀他一起玩,一個小朋友將躲避球丟向他,球緩緩地滾到他的腳邊。
史齊抬起頭,只見站在草地中間的她對他微笑著,而其他小朋友正熱鬧的朝他招手。
「大哥哥,來跟我們一起玩躲避球,快點來呀。」
他愣了一下,隨即勾唇對他們露出了一抹微笑。他收好照片,起身將西裝外套月兌掉,然後彎腰將腳邊的球撿起來。
「喏,球去嘍,接好。」
他將球輕輕地投向場中的一個綁著辮子的小女生,但也許定他力道沒抓好,也許是事出突然小女生沒有準備,所以沒接好,總之,球在漏接之確彈彈彈的彈出了後院膝蓋高的籬笆外,滾到了馬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