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擔心的。」
「王巧蓮不是人嗎?樓下的警衛張叔不是人嗎?還有我!我不是人嗎?」
倪芛禔輕輕一愣,微皺了下眉頭。「他們都有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的事要忙,沒有時間擔心我。」
「好不負責任的話,你又不是他們,怎麼知道他們沒有時間擔心你?一天或許沒有,但你失蹤了整整兩個月,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快要讓大家急瘋了?」
「等會兒我會打電話給巧蓮,也會到樓下謝謝張叔叔的關心。」她愣愣的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說道。
「然後呢?」
她不解的看著他。
「你也打算用一句謝謝來打發我?」
她輕蹙了下眉頭有些困惑。「謝謝副總對我的關心,但是既然我都已經離開公司,我想副總大可不必熱心到連離職的員工都要關心,這樣實在太累了。」
她平靜的語氣讓人听不出她有嘲諷他的意味,但是她疏離、客氣的態度卻明顯的讓他感受到她的轉變。
這兩個月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眼前的她給他的感覺,像是身體四周覆上了一層玻璃一樣,變得冰冷而讓人踫觸不到?
她的神情不再激動,眼神不再充滿斗志與希望,看著他的目光更是少了他所熟悉的熾熱光芒,或者是哀傷的神情,有的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這樣的她,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慌。
「我並沒有批準你的辭呈,所以你至今仍是延頂的一份子。而且我關心你,也並非出自于上司對下屬的關系,而是因為我在乎你。」他目不轉楮的盯著她,迅速的說道。
他的話讓她的心亂了一下。
他說他在乎她?
不該有的希望又在她心里萌芽,她茫然的看著他,掙扎在過去兩個月來,馬莎對她的勸導。
她該繼續執迷不悟下去嗎?
在乎有很多種類,他口中的在乎會是她所希冀的那種在乎嗎?如果不是的話,她不就要面臨又一次的破滅與打擊,這回的她能夠支撐得下去嗎?
不,她不能再走回頭路了。
「多謝副總的關心,既然已確定我沒事了,是不是可以請回呢?不好意思,我還有其他事要做。」她平靜的望著他說。
史齊緊緊的抿住嘴,他沉靜的看著她,表情陷入深思,好一會兒才再度開口。
「你不是說要幫我恢復記憶嗎?為什麼我感覺現在的你,是拚命的想把我推開?」他的話听起來像在指控。
「我不是醫生,對于你的失憶我無能為力。」
「兩個月前的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那時候的我自不量力,請你忘了當時我所說過的那些話好嗎?」
「辦不到。」
倪芛禔愕然的看著他。
「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將我們的過去,一件一件的說給我听,從我們認識、交往以及後來為什麼會分開的事,全部都說給我听。」
她不明所以的發起愣,他不是對于他們的過去不感興趣,甚至于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嗎?怎麼突然改變態度了?
「為什麼?」她沖口問道。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突然想知道過去的一切,之前的你不是一點也不感興趣嗎?」
「答案我在剛剛就已經說過了。
有嗎?倪芛禔懷疑的看著他。
史齊目不轉楮的凝視著她,將他所謂說過的答案,再說一遍--
「因為我在乎你。」
第八章
在乎她?他又這樣說了,到底他所謂的在乎是什麼意思?
不,不管是什麼,既然她都已經決定不回頭了,就沒有必要去探究,以免徒增煩惱。
「謝謝你的在乎,但是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沒有再提起的必要。對不起,我真的還有其他的事要忙,恕我不能多陪。」
倪芛禔看了史齊一眼,平心靜氣的說完這麼一段話後,反手想將大門關上,怎知他長手一伸,阻止她的動作。
「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對我的態度突然變得這麼冷淡、疏遠?」他只手抵著門,一臉惱意。
他真的再也受不了她這種冷淡、平靜,猶如將他當成街上問路的路人甲的模樣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快點想起過去,還發誓說一定要幫我恢復記憶嗎?為什麼我現在積極的主動找你合作,你卻露出一副已經放棄我的模樣?」他神色陰沉的悶吼。
倪芛禔面無表情,沒有應聲。
「我們進屋里說。」史齊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將語氣稍微緩和一點。
「不……」她直覺的想拒絕,但才沖口說了一個不字,便被他凌厲的目光震懾住。
他伸手輕輕將她推入屋內,反手將門關上。
「坐下。」他反客為主的指著客廳里的沙發對她說道。
「我……」
「坐下!」
被他不容反抗的目光一瞪,她發現自己非常沒用的真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就跟以往每一次他板起臉訓她話時一樣,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小心翼翼的偷瞄他,猜想著他想對她說什麼。
以前阿杰很少對她生氣,唯一會對她生氣的時候,就是她听從旁人的閑言閑語,胡亂減肥的傷害自己,或者是她質疑他對她的感情時。
他生氣的模樣跟現在一模一樣,會先以凌厲的目光瞪她,嚇得她听話坐下之後,然後在她眼前走過來走過去的,好像在思索著該如何開口似的。
他明明就是她的阿杰--不,搖搖頭,她趕緊否認這個想法。
現在的他名叫史齊,愛的是別的女人,娶的也是別的女人,要白頭偕老的人不是她。
他壓根忘了她是誰,忘了他曾經對她許下的一輩子不離不棄的承諾,他說他會愛戀她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是呀,至死不渝。阿杰在發生山難之前,的確是深愛著她的。但是阿杰已經死了,眼前的人是史齊。他既不叫李杰,又怎麼可能會記得阿杰曾經對她許下的承諾呢?
他是史齊而不是李杰,她必須牢記這一點才行。
「先告訴我你這兩個月來,到底去了哪里?」他終于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著她。
「我想這是我的私事,沒必要向你報告吧?」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屈居弱勢,倪芛禔站起來說道︰「麻煩你離開,如果你不走的話,我就要請警衛上來了。」
「你在怕什麼,為什麼不敢回答我的問題?」他挑釁的說。
「不是怕,而是沒有必要。你會向一個陌生人說明你過去幾天的去向嗎?」
「我不是陌生人!」他怒道。
「雖然不是陌生人,但也相去不遠,你只是我之前上班公司的上司而已,在我遞出辭呈之後,我們的關系便與陌生人無異。」她平靜的說。
史齊氣得拳頭緊握,他真的非常非常討厭她將陌生人這三個字用在他身上。況且,即使他這輩子再也記不起任何關于她的事,他們誰也別想成為對方生命中的陌生人,因為他不容許。
「第一,我根本就沒有批準你的辭呈,所以我仍然是你的上司。第二,我們倆從來就不是陌生人,因為我們相愛過,而且你身上甚至還有為我留下的印記。」他說著看向她系著黃紗的手腕,再看向她的雙眼,「我說得沒錯吧?」
「這傷是為阿杰留的,不是為你。」倪芛禔下意識的用右手握住系著黃紗巾的左腕,防備的瞪著他。
「我就是阿杰。」
「你不是!」
「我是不是,你的心里應該比誰都明白。」他目不轉楮的看著她說。
她完全說不出話來。
「告訴我關于我們的一切,幫我找回我遺失的記憶,倪芛禔。」他放軟態度,柔聲的請求她。
「我不知道你這樣做,到底有何意義,過去對現在的你而言,根本就已經無關緊要了,不是嗎?」她搖頭,哀傷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