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辰寧一把掙開嚴母的擁扶,沖到醫生面前。
「我就是,我媽媽現在怎麼樣了,醫生?」她激動的問,在她問的同時,嚴氏夫婦迅速的來到她身邊。
「林女士的手術情況還不錯,但是未沒有完全月兌離險境,因為她頭部的創傷實在是太嚴重了,所以接下來的四十八個小時是關鍵期。目前我還不能給你們確切的答案,但是院方一定會盡力搶救病人的。」
「我可以見她嗎?我可以見我媽媽嗎?」邢辰寧急切的問。
「可以,待會護士會將林女士移到加護病房,到時你們就可以見到她了。」他說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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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黨住處窩了一晚,天亮之後才回家,嚴熇的情緒終于平穩,同時也了解到昨晚他對辰寧所做的一切實在太過分了,因為從頭到尾最無辜的人就是她,他壓根兒不該將田馨要結婚的事遷怒于她。
所以,帶著懺悔,他到辰寧最愛吃的早餐店買了早餐回家,好向她賠罪。
用鑰匙開鎖卻發現大門沒鎖的剎那間,他就覺得不對勁了,接著推門而入發現客廳的燈沒關,電話筒躺在地上,屋內一片沉靜,他的心跳仿佛快停止跳動,他驚疑的叫喚著。
「辰寧?」
屋內沒有回應。
他沖進房間,沒人;沖進浴室,沒人。沖到廚房、陽台,屋內每一個角落他都尋遍,卻不見她蹤影。
她人呢?去哪了?一太早的,她會去哪兒,而且她的感冒又還沒好……
他的視線突然頓住,停在昨晚為她買回來的晚餐上。她連晚餐都沒吃,難不成她昨晚就出門,卻到現在都還沒回家?難不成她跟上回一樣,在他出門之後,跑到外頭去找他?
一個晚上沒有回家,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吧?
心因為恐懼而劇烈跳動著,腳步也因而顛躓一下,撞到身後的沙發。
不會有事的,他喘著氣告訴自己,他必須冷靜下來想她可能會去的地方,而不是胡思亂想的嚇自己。
他深深吐氣,冷靜下來的將屋里內外梭巡一遍,發現她常穿的外套及錢包都不見了,屋內除了那只掉落在地板的電話筒,並沒有任何一絲紊亂,所以她絕對是自願出門的,而且走得很匆忙。
問題是她去了哪里?有什麼事讓她匆忙到連門都忘了要鎖、燈都忘了要關,那只躺在地板上的電話筒尤其可疑,是誰打電話給她,向她說了什麼,導致她如此匆忙的離家呢?
他努力的想,想她幾個要好的同學、朋友,然後身體一僵的想到中南部的家人,該不會是家里發生什麼事了吧?
沒有猶豫,他立刻撥了通電話回家,听到的消息卻讓他差點沒腿軟。
邢爸、邢媽竟然在昨晚雙雙發生車禍,而且嚴重到邢爸已經去世,邢媽至今仍未月兌離險境。怎麼會這樣?這件事竟究是怎麼發生的?辰寧她……她該如何去接受這麼殘忍的事?
他揉揉緊皺的眉心,心情是沉重、無力而且萬分疼惜的。實在難以想象昨晚辰寧在乍听這消息時的模樣,他昨晚不應該出門的,竟留她一個人面對如此殘忍的一切,他真是該死!
迅速收拾一些必要的東西,確定屋內該關的電源、窗戶全關好之後,他立刻趕到火車站搭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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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從父親口中知道事情經過後,嚴熇緊接著趕到醫院。
他實在沒想到一向奉公守法的邢爸竟然也會酒後駕駛,而且第一次酒後駕駛就發生了車禍,不僅賠了自己的性命,連累了最愛的老婆,還波及一名拾荒婦,讓對方當場死亡。
非常不幸的是,那名拾荒婦是個寡母,一家五口全仰賴她拾荒維生,她的死亡讓邢父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嚴熇可以想象這事有多棘手,但他還是開口要求父親全力幫邢辰寧處理這些事,因為對一個連大學都還沒畢業,喪父母親又待在加護病房生死未卜的小女生而言,她根本就沒有能力去處理以及面對這一切。
嚴父立刻給了他允諾。
邢父的身後事與受害者的理賠事都由父親負責處理之後,嚴熇為辰寧松了一口氣,心想這麼一來她至少可以輕松一點。
然而當他到了醫院,透過加護病房外那面透明玻璃看見她的瞬間,他的心卻像是被人狠狠地踹了一下般的劇痛。
輕松?
他怎會以為遭逢突然喪父、母親昏迷不醒的她,能有一分或一秒的時間輕松?
她坐在病床邊,不發一語的直盯著病床上的母親,一動也不動的。因生病而蒼白消瘦的臉更顯得憔悴,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且盡是疲憊,雙眼盈滿痛楚,好象別人輕輕一踫,她就會灰飛煙滅似的。
靶覺上,如果她母親真的不幸過不了這一關,她也會隨之而去。
嚴熇握緊拳頭,整個人猶如墜入千年寒冰潭般的寒冷顫抖。
她不會做出那種傻事對不對?不會的,對不對?
「辰寧。」他出聲喚道,卻在叫完後才想到眼前隔了一面玻璃,即使他們倆近在咫尺,她也听不見。
于是,他改用輕拍玻璃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無奈不知道是太過專心或是無心,她始終都沒有發覺到他。
「嚴熇。」
母親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他轉身,只見她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一臉哀戚的凝望著加護病房內的邢辰寧。
「她從昨晚醫生說可以進去探視她媽媽之後,便一直維持同一個姿勢呆坐著。」嚴母語帶哽咽的說︰「除了剛到醫院時曾經哭鬧過,接著便這樣不哭不鬧不說話,也不願意吃任何東西,讓人好心疼。」
「她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過任何東西嗎?」他喑 的問。
她搖了搖頭。
「她難道不知道即使她病倒了,也不能讓她媽媽清醒過來、月兌離險境嗎?」他握緊拳頭,心疼又氣憤的說。
嚴母哽咽得開不了口,只能再度搖頭。
「我可以進去嗎?」嚴熇問母親。
「只能一下子,醫院規定家屬在加護病房里只能待半個鐘頭,而辰寧已在里面二十五分鐘了。」嚴母勉強開口,淚水不斷滑落兩頰。
「好,那我去把她帶出來,她的胃不好,多少都得吃點東西才行。」他堅定的說完,旋即朝加護病房的入口走去。
越過對他放行的護理站,他推門走進邢母所在的加護病房,靜靜走到邢辰寧身邊。
他先認真而仔細的看了平躺在病床上,頭部包裹著層層紗布,嘴巴及鼻子都插著管子,臉罩氧氣罩,面無血色的邢母一會兒,才轉頭看向一動也不動的她。
「辰寧。」他蹲到她面前,輕聲的叫喚。
她沒有絲毫的反應,仍是一徑盯著床上的母親。
「辰寧。」他再次喚道,同時伸手輕輕踫觸她臉頰,將她轉向自己。「辰寧,你必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她終于看見他,卻在對他輕搖一下頭之後,再度將視線調向病床。
「你必須要吃點東西才行,否則等你媽醒來,你會沒有體力照顧她的。」他將她的臉轉回來面向自己,柔聲的說。
「我要先等她醒過來。」她看了他一會兒,終于開口,但是聲音卻虛弱到幾乎讓人听不見。
「吃點東西花不了多少時間的,更何況加護病房開放探視的時間快結束了。」他指向玻璃窗,「那里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你媽媽的一舉一動,你可以一邊吃,一邊注意她的情況。」他試著說服她,「而且你不會希望她一張開眼看到的你是蒼白、虛弱,好象隨時隨地都要昏倒的模樣吧?你不希望她在療傷的期間,還要為你擔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