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大,那另外兩份什麼時候可以好?」他雙手摩擦著,一臉討好的問道。
「明年。」
「明年?」小林忍不住尖叫,「大哥,我求求你,現在也只不過才八月初而已,畫兩張設計圖要花費五個月的時間嗎?你知道事務所里還堆積了多少指名要你設計的工作單嗎?沒有十件也有八件,而且這都還是依照你兩個月最多接一Case件的條件所接下來的。
「拜托你,大哥,即使你不想賺錢,看在我們大家這麼尊敬你、愛護你、崇拜你的份上,就別擋我們的財路,也別讓我們公司因商譽不佳而倒閉,讓大伙因此失業,好不好?」
「你們可以把我從合作對象名單上剔除。」紀顥看了他一眼,涼涼的說。
小林瞬間驚嚇的瞠大雙眼。「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他迅速的叫著,臉上表情盡是討好,「大哥剛剛說的是明年是不是?沒問題,我明年再來。再見、再見,明年再見。」
說完,他立刻逃命似的沖出工作室。
「喂,你等一下。」一直站在門外偷听的衛美畫急忙叫住他。
小林驚疑的停下腳步,轉頭看她。
她迅速的回頭看了一眼工作室的方向,然後快步的走向小林,再伸手將他拉到大門外去。
「這個借看一下。」她從他手中抽走圓筒,將設計圖抽出,攤開來看。
一旁的小林完全措手不及。
「喂,你干什麼?」他叫道,卻不敢動手去將設計圖搶回來,生怕一不小心將它給撕壞了。
「這是他畫的?」她贊嘆的看著手中精致細膩的設計圖,簡直不敢相信可以把屋內弄得像垃圾堆的他,竟然是個建築師。而且如果她剛剛沒听錯的話,他還好像很有名氣的樣子,有許多人指名等著他幫忙設計房子。
「你不知道嗎?」
「他畫的設計圖很貴嗎?」她搖頭,目不轉楮的盯著設計稿圖問。
她們現在住的房子已有三十年的歷史,如果爸媽願意的話,她就可以請人用這張圖建一棟一模一樣的房子,等到房子建好之後,她相信一定會讓大家忍不住發出「哇啊」的驚艷聲。
「當然貴,你難道不知道你手上這張設計圖就值一百多萬嗎?」小林白了她一眼。
「什麼?」衛美畫的下巴忍不住的掉了下來,「這張圖要一百多萬,你有沒有說錯?」
「你連紀大所畫的設計圖基本行情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小心翼翼的將她手上的圖收回來,卷好放回圓筒中抱回胸前後,小林好奇的盯著她問。
「我是他的秘書,今天剛上任。我叫衛美畫,你好。」她微笑的朝他伸出手,自我介紹。
「秘書?你是他的秘書?」他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
據他所知,紀大是個大怪人,向來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不喜歡與人接觸、不喜歡讓人靠近,即使是常來此收稿的他,也是快來快去的不敢多逗留,就怕會引來他的不悅,剛剛的情況就是最好的證明。但是眼前這女人竟然可以當上他的秘書,她是如何做到的?
「你真的是紀大的秘書?」他緊盯著她問,心里則快速的打著如意算盤,這下予以後關于催稿的事,他是不是可以直接找她,不必再直接對紀大斗膽進諫了?
衛美畫還沒來得及回答,門內卻突然響起紀顥冷凝的聲音。
「你還沒走?」
小林一听立刻渾身一僵的丟下一句,「我現在立刻就走。」說完後,他瞬間跑得不見人影。
衛美畫則是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出現在門內的他,等著與他二度交鋒,因為她知道他剛剛那句話,是針對她而說的。
第四章
走廊上一片沉靜,窒息的氣氛幾乎可以使人發瘋,但衛美畫卻是怡然自得的一點也不受影響,因為這種場面對她來說早巳是習以為常,過去幾年來,她不知道陪上司出席過多少氣氛凝重的會議,早練就了一身名為「不為所動」的神功了。
見她一動也不動的,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剛剛那句話是對她說的,紀顥眉頭微擰的再度朝她開口道︰「你還沒走?」
「當然,因為你還沒給我答復呀。」她理所當然的說。
「我剛剛已經說過不可能了。」
「你不能拒絕我,因為是你害我失業的,你有責任提供我一份工作。」
「我這里不需要秘書。」
「也許,但是你這里絕對需要一個清潔工,我不介意暫時充當一下,我萬能秘書的封號,可不是白得的,沒有什麼事難得倒我。」她推開他再度走進屋內,挑剔的看著凌亂的空間。
「我有請人定時來打掃。」
「由此可見你一定遇人不淑,才會把這里打掃成這樣,簡直就像垃圾堆。」
紀顥猛然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小姐
「我叫衛美畫,你可以叫我衛秘書或美畫都沒關系,不過我比較喜歡後者,畢竟以後我們要一起工作好長一段時間,而衛秘書這叫法,好像太見外了些。」她說著說著對他羞怯的笑了一記,「我可以叫你紀大哥嗎?或者要我和剛剛那位先生一樣叫你紀大?」
他又吸了口氣,總覺得這個女人從頭到尾根本就沒在听他說話。
「衛小姐,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可能聘請你在這里工作,請你離開好嗎?」他板起冷臉,冷聲冷氣的對她說。
衛美畫倏地渾身一僵,臉上表情立刻變得泫然欲泣,但卻牽強的扯出一抹笑容在臉上。「你不能拒絕我。」
「沒有人能夠命令我。」他冷然的說,但是慢慢皺起的眉頭卻已泄漏出他的罩門所在——他拿哭泣的女人沒辦法。
「嗚……」
她嘴一扁,又嗚咽的哭出聲來。
「我剛剛說過了,薪水低一點沒關系,你只要讓我在這里做到我找到下一份工作為止就夠了,我不會死賴在你這里的,為什麼你還要拒絕我?為什麼?嗚……」
紀顥臉黑了一半,他怎麼會這麼倒霉,連每天關在家里都會禍從天降的讓他遇到一個番女,偏偏這番女不僅不怕他的冷言冷語,還誤打誤擅的抓到他怕女人眼淚的這罩門,三不五時給他嚎啕大哭一下,讓他完全不知所措。
媽的!他這兩天怎麼會這麼倒霉呀?難不成昨天出門時,曾經不小心踩到了狗屎?!真是他媽的該死!
「不要再哭了。」他頭痛的說。
「我失業了為什麼不能哭?我就是要哭,嗚……」她大聲的哭道︰「你好壞、好狠,害我失業卻不肯負責,你隨便畫一張圖就有上百萬的收入,卻連一個月花幾萬塊請我來工作都不肯,存心要我餓死。你是個壞蛋,大壞蛋!」
他閉上眼楮,壓下想用大吼來檀蓋她那令人頭痛的哭聲的沖動。
「別再哭了。」他不耐的哀求。
「嗚……」
再也受不了那有如魔音穿腦般的哭泣聲,他伸手捂住耳朵,然後投降似的道︰「我答應你就是了,別再哭了。」
嗚咽聲奇跡似的在一瞬間停了下來,衛美畫淚眼汪汪的抬頭看向他。
「你說的是真的,願意讓我在這工作?」她哽咽的問,不時還抽噎幾聲。
「我不答應行嗎?」他無奈的瞪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不行。」她沒得商量的說。
「那就是真的了。」他沒好氣的說,「你已經達到目的,可以把眼淚擦一擦,別再哭了吧?」
她看了他一眼,求之不得的立刻用袖子將臉上與眼眶中的淚水擦干淨。其實她一向就討厭哭,因為哭對她而言就是懦弱、認輸的表現,但偏偏他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使得她不得不扮柔弱,以達到賴在他身邊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