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完後,稍稍點了下頭離去,而章勁卻仍維持同樣的姿勢,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良久都還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營養失調?
饑餓過頭?!
愛美減肥!
他要殺了她!
章勁怒不可遏的轉身沖向汪芃絜躺臥的病床,一張鐵青色的臉讓其他同待在急診室里的人,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避之而危恐不及的恐懼感。這高大魁梧的男人是來尋仇的嗎?!是哪個呆子竟然笨的會去得罪他?
害怕卻又忍不住好奇的目光隨他而動,大家都在想那個呆子是誰,卻驚訝的發現隨他愈接近那張靠牆的病床,他臉上鐵青色的怒氣就愈顯淡化。
當他停站在病床邊,低頭探視病床上的長發女人時,那張本該充滿嚴厲與憤怒的臉只剩下溫柔與擔心。
她的臉色真的好蒼白,真的只要滴上一瓶點滴就能出院嗎?
所有的怒氣在看見她蒼白的臉色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章勁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臉,卻突然發現她的臉竟然連他一個巴掌的大小都不到。
視線落在她手上,他忍不住的將它拿起來與他的手掌貼合。
好小,他的手粗厚充滿力道,而她的則是細致修長,充滿了女人該有的感覺。
他真是個笨蛋,過去怎會一直拿她跟男人相提並論呢?她從頭到尾都像個女人,他怎會白痴的認為她不像呢?!他真是個自以為是又反應遲頓的大笨蛋!
當真是當局著迷,旁觀者清。
早知道他就早點听從袁所說的話,承認他喜歡她了,這樣至少可以省下過去一個月身體與心理的雙項折磨。
那天他在吻了彭隻又氣走她之後,他坦白的向彭隻道歉,說他對她並無意,結果彭隻賞了他一巴掌之後就離職了,而他則罪有應得的從此落得每天都得加班。
鮑司的事不提,他的生活自他們倆鬧翻之後也變得一片餛亂。他的家亂成一團,冰箱內空空如也,除了啤酒,找不到第二種能下肚的東西。他睡眠不足、三餐不正、脾氣暴躁的連自己都開始厭惡自己。除了得專心工作的時間外,他所有的時間全都花在想她,想她的好、想她的壞,想她的所有一切,卻始終都想不通他愛她。他真是有夠愚蠢的!
是的,他愛她。如果他再有疑慮,只需回想一下當他驚見她昏倒在地的那一瞬間的感受,便可知道了。
他愛她,不管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他的確是愛著她的。
章勁忍不住自嘲的搖了搖頭,然後無聲的輕笑。他愛她,多麼不可思議!他原本還以為自己喜歡嬌小柔弱,小鳥依人的可人兒,沒想到他卻愛上了她。
可笑嗎?
其實一點也不會,因為就剛剛,他突然頓悟自己之前之所以會一直選擇嬌小柔弱的女生來交往,竟是因為他在她小六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她了,而那時的她的確是嬌小柔弱的。
他在找她,下意識的一直在尋找第一個烙印在他心中的她,卻忘了她其實早已在他身邊。
老天,他真的是一個白痴。
薄唇一撇,章勁似乎可以看見袁事後會怎麼嘲笑他了。
第九章
睜開眼看見四周陌生的環境,汪芃絜先是呆了一下,然後才慢慢地想起那天旋地轉,霎時失去知覺的感受。
她是不是昏倒了?是誰把她送到醫院來的?!
她掙扎的坐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上正插了一根針,連接到另一頭是剩下四分之一不到的點滴,以此看來,她至少昏睡了數小時有了。
是誰送她來這的,希望不會是章勁那個混蛋,但是她心里十成十知道就是他。
他人呢?該不會把她丟到急診室之後,就走了吧?!
哼,她自嘲的輕哼了一聲。走了也好,反正她也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與他扯上任何關系。
小心翼翼的坐起身來,她叫住正巧經過她床邊的護士小姐。
「請問這點滴一定要打完嗎?我可不可以現在出院?」她問。
一個人躺在急診室病床上,旁邊沒有半個朋友或家人守候的感覺挺可悲的,她實在不想再繼續在這里待下去。
「你等一下,我看看。」
護士小姐走到她床頭抽起牆上的病例表看了一下。
「你還會覺得頭昏全身無力嗎?」她照著病例表上醫生的指示問道,醫生在上頭批著如果不會有以上癥狀的話,病人隨時都可以自行出院。
汪芃絜搖搖頭。
「那我幫你把點滴拆下來,你就可以出院了。」
「請問我要到哪里繳費?」
護士指向鄰近出口處的櫃台。
汪芃絜點了點頭,說聲謝。還好她向來謹慎,習慣貼身帶張千元鈔票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而沒把錢全放在皮包內,否則踫到現在這種情形,她肯定求救無門。
她瞄了眼醫院牆上的時鐘,上頭正明確的指著三點半。凌晨。
「好了。」護士在她打點滴的針孔上壓了團沾著酒精的棉花,然後貼上透氣膠布道。
「謝謝。」汪芃絜說。
「不客氣。」
護士離開後,她下床套上鞋子往繳費櫃台走去。
突然間,她停頓了下來,轉頭看了看四周川流不息的人們,皺了下眉頭。
人這麼多,她要如何將被她塞進內衣上緣的錢拿出來?
東張西望了一下,她朝廁所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廁所內將藏在內衣中的一千元拿出來之後,汪芃絜推開廁所的門,卻冷不防的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趕忙將踏出去的步伐給縮了回來,從門縫往外看。
「不知道?交給你們的病人不見了,你竟然不知道!」章勁怒聲朝被他抓住的護士吼道,不敢相信她竟敢這樣回答他!
「先生,有話好好說……」
「你要我怎麼好好說?我將人交給你們醫院,你們卻把人弄丟了,還回答我不知道,你要我怎麼好好說?!」章勁怒不可遏的吼道。
「如果你要找的是躺在最靠牆邊那張床上的小姐,她已經出院了。」一個聲音突然開口,正是剛剛替汪芃絜拿掉點滴的護士,她剛剛將用過的點滴拿到物管室回來。
「你說她出院了是怎麼一回事?」章勁在一瞬間沖到她面前。
字面上的意思,護士忍不住在心里答道,表面上則公事公辦的說︰「病人醒來說要出院,照醫生診視的結果也可以出院……」
她的話未說完,章勁已一個轉身,迅雷不及掩耳的沖出醫院急診室。
汪芃絜呆站在廁所內,猶豫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要現身。他的樣子看起來好著急,似乎是真正的在替她擔心、關心一樣。
懊出去嗎?不,還是不要出去好了,也許是她誤會了,也許他的著急只是責任上使然,只是為了讓他對爸媽、對大哥有所交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她會心碎的。
還是不要現身好了,既然已經決定要徹底的與他劃清界線,那就這樣吧。
目不轉楮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直到他沖出醫院半晌之後,她才緩緩地從廁所內走出來,到櫃台繳費。
離開醫院後,她猛然想起這時間不管回家或去投靠朋友好像都不對,于是在感覺到自己似乎有點餓了之後,她找了間夜間營業的飲食店坐下,一邊吃東西里月復,一邊消磨時間。
她完全不知道此時的章勁找她找到快瘋了。
**********
章勁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在離開醫院前曾經尋問過附近的計程車司機,確定在那半個小時之間,並沒有任何人去坐車,所以換句話也就是說,她是步行離開的,但是他將醫院附近的每一條馬路都找遍了,就是沒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