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金生沒有回答他,只是反身使勁握住他的手臂。
杜擎一驚,反射性的運功抵抗,他卻又突然松手的命令道︰「將她的衣服月兌掉,讓她俯臥。」
杜擎愕然的瞪著他,完全忘了他剛剛突如其來的舉動,腦袋里只浮現三個字——月兌……衣服?
「還不快點!」
「可是……」
「難道你要她死嗎?」
一听到這句話,杜擎二話不說,立刻動手解開祁霎霎的上衣、中衣,直到露出她身上女兒家的肚兜,以及連肚兜都遮掩不住的春色時,他這才有如突然被火燙到般的收手,呆若木雞的瞪著她那不知何時已不再是小女孩的嬌美身軀。
「小子!看傻眼啦,還不快讓她翻身俯臥。」不知兜到哪兒去拿來一包金針的秦金生大喝出聲。
一語驚醒夢中人,面紅耳赤的杜擎趕忙伸手替祁霎霎翻身。身子才一翻過,只見祁霎霎雪白背脊處竟有個青中帶黑的手掌印,一看便知她中毒了!
「這是……」
「這就是令她始終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秦金生斂容道,隨即以極快的手法,將數根金針扎入其背部幾處要穴。
「我竟然沒有發覺。」杜擎自責道。
「現在把她扶坐起來,我要你照我的話一步步的做。」
他迅速的點頭,照著指示,開始以真氣為她療傷解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汗水由他額際向下滑落臉頰,滴在他早已汗濕的衣衫上。
「夠了。」不知過了多久,秦金生突然開口說。
杜擎緩緩地收勢,他雖因耗費大量真氣而顯得虛弱,卻依然小心翼翼的將祁霎霎放倒在臥鋪上,又替她蓋好棉被才轉向秦金生,細聲問道︰「這樣就行了嗎?」
秦金生仔細的再檢視了祁霎霎的脈搏後,面色凝重的對他搖頭。
杜擎見狀緊握了下拳頭,隨即在稍微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後,深吸口氣問︰「是不是缺了什麼藥材?如果是藥材的話……」他們杜家有得是!
「陰風掌乃武林中一種至陰至毒的掌法,中掌之人十之八九難以存活。」秦金生緩緩地搖頭打斷他的話,「這姑娘承受重擊卻能存活至今,除了發掌之人功力不足外,與姑娘本身奇特之內功心法極有關聯。老夫剛剛稍試了下你的武功,發現源屬一路,故才會要你替她運功療傷,但……」他停下來沒再繼續說下去。
「請前輩有話直言無妨。」
「因救治時間延誤的關系,部分陰毒之氣早巳侵入她心脈,那些殘存的陰毒雖不至于會使她喪命,但她這一生可能都將得待在床上,而且每逢天寒時,體內陰毒便會發作,痛苦不堪。」」難道真沒有辦法可治愈嗎?」杜擎臉色頓時刷白,慘然啞聲低問。
秦金生看了他一眼,緩緩地搖頭。
杜擎呆然不語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他耳邊依稀可以听到小魔女作怪時的得意笑聲,看到她仰著那張刁蠻絕美的笑臉,聲聲對他叫喚著杜擎、杜擎、杜擎……
然而就在突然之間,畫面一變,她拼命嘔著鮮血,人躺在他懷中,對他漾出虛弱有如訣別般的微笑,接著便閉上眼楮不再睜開。
「不!」渾身一抖,杜擎不自覺的低喊出聲。
倏然旋身,他再度躍上臥鋪扶起祁霎霎,以雙掌緊貼著她背脊,綿綿不絕地將真氣由手掌傳人她體內,企圖以先前的方法,替她去除體內其余的陰毒。
小魔女該是活潑、刁蠻、古靈精怪、一刻不得閑的,只要見到他便以整他為樂,得逞後則會笑得連花兒都失色。她總是讓他避之惟恐不急,卻又無時不刻出現在他眼前,煩他、整他、笑他、鬧他,直到他受不了為止。她一向霸道不講理,即使是歪理也能說得理直氣壯、頭頭是道,非逼得別人承認她是對的,否則絕不罷休。她……
胸月復突覺一陣沉悶,一股腥甜味道頓時由喉嚨底部往上沖至口中,接著一道鮮血便從他的嘴角邊緩緩地流了下來。
「你是嫌自己命太長是不是?」秦金生一見,頓時怒聲斥道,他竟然在運功時一心二用,簡直就是不想活了!
快如閃電的出手,他迅速的在他身上連點上十七、八處穴道,以防他真氣逆流,走火人魔。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
杜擎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擁著因少了他雙掌支撐而軟躺進他懷里的祁霎霎,凝視著她安靜柔美的嬌顏。
小魔女,這是他替她取的外號,全天下也只有他會這樣叫她,她是他的小魔女,只屬于他的。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討厭她是為了防止自己更加喜愛她;逃避她是因知道她一定會想辦法如影隨形的跟他到底;而執意叫她小魔女,不喚其他名,只因為這個名是專屬于他。
原來,他的心早已為她淪陷,她是他的——
「小魔女。」
懷中身子輕輕的一顫,像是听到他的呼喊,祁霎霎在昏迷多日後,第一次有了些許動靜。
杜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難以置信的又朝她低喊了一聲,「小魔女?」
先是一陣微弱的申吟聲與蠕動,好半晌後,她終于緩緩地睜開眼楮。
「杜擎?」她看到了他,以為自己在作夢;」
「不是我還會有誰?」杜擎啞聲強笑道,伸手輕觸她蒼白而且冰冷的臉。「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全身無力,背也好痛。」她一頓,慢慢地想起昏迷前所發生的事。「是你救了我?」
「當然,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會笨得去救一個魔女?」
听見他的回答,她一愣,整個人呆呆的望著他。
「怎麼了?」他擔心的凝望著她。
「我叫什麼名字?」她問道。
「小魔女,你的頭沒有撞到吧?」杜擎眉頭倏然緊蹙,伸手模向她後腦勺,擔心她身上是否還有其他的傷勢被他遺漏,就像她身後的那一掌一樣。
無力的握住他在自個兒腦袋瓜上滑動的手,祁霍霎想起了當時的情形,他似乎是一眼就看穿是她假冒顧紅燕,但怎麼會呢?
「你怎麼認出我的?」感覺心肺不太舒服,她輕咳了兩聲後,好奇的問。
「你的聲音和語氣。」杜擎簡單的說。
「噢。」原來他真的那麼討厭她,連她的聲音和語氣一听就知道!
「怎麼了,你是不是哪兒又不舒服了?」見她忽然沉默下來,他緊張的問。小魔女的個性向來都是一刻不得閑的,即使臥病在床,亦不可能會有改變才對。
「你一定又很生我的氣,對不對?」她咬著唇說。
「沒錯。」輕順著她因被自己擁抱著而亂了的秀發的手忽然間停了下來,他忍不住怒氣的握緊她的肩,只差沒搖晃她,「你到底在想什麼?這種玩命的玩笑也開得出來?」
「這還不都是你害的!」她也生氣了,伸手想將他推開卻發現自己全身無力,「我傷得很重嗎?」她皺眉問。
「為什麼說是我害的?」不願回答她傷勢的問題,他轉移話題的質問道。
「要不是你把我一個人撇下,又躲得不見蹤影,我會想出這種方法引你自動來找我?」
「為什麼沒人在你身邊保護你?那些衛龍士呢?」
「祁九追紅燕姑娘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其他人呢?伯父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在外頭走動而不管的。」
祁霎霎撇撇唇沒有回答。她可是花了好大的勁才將那些黏人的衛龍士甩開的,還好當初向舅父學易容術時,沒讓幾個人知道。
「我該替伯父、伯母好好的教訓你一頓。」
「你敢打我!」她一听,硬是提起一股氣將他推離自己一臂之遙,但下一刻,她整個人如同虛月兌般的失去意識,又摔回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