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不管她用什麼方法鎖住房門,他就是能在不吵醒她的情況下進入,然後與她。
他真的很過分,可是如果她夠老實的話,她會承認自己早已戀上他溫暖的胸膛,和抱著他入睡的感覺,少了他她根本就睡不著。
就像今晚。
四周一片靜默,好像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人一樣。她看了一眼床頭上的鬧鐘,時針已指向兩點,而他卻遲遲未出現。
他睡著了嗎?還是終于決定放棄她了?
突如其來的心煩意亂讓她霍然由床上坐起來,透過門縫她感覺到細微的光線由門外透了進來。
他還沒睡?還是他睡前忘了關燈?或者他正在外頭掙扎著是否要進她房間?
一股沖動讓她跳下床,在她能夠阻止自己前,打開上鎖的房門走出臥房。李奇果真坐在亮如白晝的客廳沙發上,只是他並沒有在思考任何事,而是正與人講著電話。
「強恩,我已經決定這麼做了。」因為李奇背對著她,所以他並未發現她的到來。
饒從夫對他的話開始感到好奇。
「拜托,別人可以因為不知道而把我看扁,你怎麼……什麼,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別一直拿我中槍的事來講好不好?我保證會留條命去參加你的四十大壽。」
他到底在說什麼,什麼留條命的?她慢慢地皺起眉頭忖度著。
「強恩,我是不是在逞強你應該知道,而且除了拿我自己當餌外,你還想得出其他辦法嗎?」
拿自己當餌?他想做什麼?她愈听愈迷糊。
「不,已經沒有時間再想了。」李奇忽然深吸一口氣,接著說︰「因為我沒死的消息恐怕已經傳出去了。」
「什麼?」
隱約听到從被他拿離耳朵約有一臂之遙的話筒傳出來的吼聲,饒從夫突然感覺心情沉重。他們一定是在講關于想對他謀財害命的事,而他竟想拿自己當餌?
「拜托,強恩,你是覺得我這次的挑戰困難度不夠高,所以要我聾著一只耳朵赴約不成?」李奇輕笑道。
饒從夫一臉蒼白的瞪著他的背影,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危機意識,竟然還笑得出來?
「好,不開玩笑了,就照我之前說的,把我跟你聯絡說明天會回公司的事傳出去。」他停了一會兒,「可以呀,不過只要我明天一出現在公司,相信過不了多久你那邊還是會得到消息……
「該死的!強恩,我已經一再保證過我會小心了。」李奇倏然將身體坐正,懊惱的咒罵出聲。「否則除此之外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停頓一下,他對話筒那頭的強恩說︰「不,在他將注意力轉移之前,我寧願他只針對我。「因為我愛她。」
她心下一震,知道現在自己是被談論的主角。
「舍不得,但是有一件事是確定的,如果我死了的話,至少從夫的生命將不會再有任何威脅。」
听至此,饒從夫渾身僵硬,震驚的瞠大雙眼。
「沒錯,她的性命的確比我的重要。」李奇堅決的說,「好了,強恩,我不會改變主意的,如果你不肯幫我,我想那對我的計劃應該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影響。」
電話那頭,強恩氣得口不擇言。
「你要絕交?可以呀。」
「好了,別再詛咒了。」他挖了挖耳朵,「我半夜不睡覺可不是為了要听你詛咒的。我發誓會好好照顧自己……當然。」
他不厭其煩的保證,雖然語氣是一本正經外加慎重其事,但是由他原本端正的坐姿改為靠向椅背,接著又整個人干脆橫躺在沙發上的樣子看來,他根本就是在應付對方。
饒從夫非常的生氣,他竟想拿命來當賭注,而她竟然因此而感到從未有過的害怕。
她靜靜地轉身回到房內,坐在床上生悶氣,不知過了多久,李奇訝然地推開沒有反鎖上的房門,看見她坐在床上發愣。
「怎麼了?」坐到她身邊,他自然而然的將她摟在懷中問。
半夜三點不睡卻呆坐在床上,難不成她是在等他?雖然不太可能,他的心中依然暗自希望著。
「你該不會是在夢游吧?」半晌沒听她答話,他再次開口道。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她突然說。
「什麼?」
饒從夫伸手將他推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絕對不會因為感激而點頭嫁給你。」
「你到底在說什麼?」李奇不解的皺起眉頭。
「我听到了。」
「听到什麼?」
「電話。」
他一怔。「抱歉,是我講話太大聲,吵到你了嗎?」
「不要轉移話題!」她生氣的撥開他輕撫她頭發的手,瞪眼道。
「你在氣什麼?」輕輕地放下被她撥開的手,他靜靜地凝望著她問。
「我絕對不會中計的,你休想利用感激逼我點頭。」
李奇倏然沉默了下來,望著她的眼神中有抹難解的神情。
「你真認為我是那樣的人?」半晌後,他沉聲問。
「你心知肚明!」
「我——」他欲言又止的閉上嘴巴,沉滯的表情忽然被一抹苦澀的微笑取代。
算了,反正他正想找借口離開一陣子,就讓她誤會吧!正好也可以讓那些想將矛頭轉向她的人看清楚,她對他無動于衷,了解將精神放在她身上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好吧,我承認這樣做是為了感動你,好讓你能因此而嫁給我。」
「很好,那麼我也明白告訴你,你不用白費心機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即使我真為了保護你而受重傷,或者是死亡,你也不能因為安慰對我說聲我願意嗎?」
「不能。」
「好吧,反正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李奇長嘆一口氣道,語氣中听不出失望和傷心。
饒從夫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確定他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是不是表示他會就此打消那拿自己作餌的愚蠢舉動?
「所以你不會再那樣做嘍?」她忍不住問。
「哪樣?」
「拿自己作誘餌。」
「不。」
「不?」
「我還是會做。」
心一下子被吊得好高,讓她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她瞪著他,不確定自己現在到底是害怕比較多,還是生氣比較多。
「你是哪根筋不對勁,我都已經跟你說不可能,你干麼還要這樣做?」她遏制著怒氣低叫。
李奇的藍眸迅速地一閃,他低下頭,做出一副身不由己和無可奈何的樣子。
「雖然你不屑,但是我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人遭受危險的威脅,尤其這事還是因我而起。」
「狗屁!」她氣得口不擇言。
他低垂的藍眼因此再次閃過光亮,不過這回盈滿他雙眼的卻全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看來她對他所投注的感情比他所想象的來得深,要不然她現在也不會這麼生氣了。
饒從夫快被他的冥頑不靈給氣死,她都已經將話說得如此明白,為什麼他還執迷不悟,堅持要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
一定是她的態度還不夠絕情,讓他以為他還有機會能感動得了她。
「李奇,」她深吸了一口氣重新開口,「我希望你搞清楚,不管你為我做了什麼事,或者我會不會為它而感動,都不可能改變我不婚的決心。」
「我知道。」他看著她,平靜地點頭。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知道!饒從夫決定快刀斬亂麻,將一切可能的希望與機會全部連根拔起。
「李奇,我希望你明天就離開這里。」她堅定的盯著他說。
「為什麼?」李奇的雙眼在一瞬間眯了起來,探索的緊盯著她的眼眸。
「你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不是嗎?」她無法自已地將視線移開,面無表情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