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威脅我?」老年人眯眼看他。
「我只是在告訴你實話而已。」閻杰毫不退讓的直視著他,語氣中充滿強硬。
「你別忘了我是你父親!」
「即使如此我也絕不願意當你野心下的犧牲品。」
「犧牲品?你講這是什麼話,我這樣做不全都是為了你,將來我的一切不都是你的?」
「對不起,我不稀罕。」
「你……」瞪著閻杰,他氣得發抖。
「老公?」雖然听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卻能清楚地看出兩人間的激烈火花,饒從父不安地扯了閻杰一下,總覺得這樣大半夜站在人家旅館大廳中與人吵架不太好。
閻杰再次安撫地輕拍她一下,又對著老年人開口。
「總之,你要我離婚去娶別的女人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勸你早些放棄。」他看著父親唐納•麥迪奇,斬釘截鐵的開口,「還有,我根本不想接掌麥迪奇家族族長之位,大哥、二哥或者堂哥、堂弟都行,求你別再一心想推到我頭上行嗎?」
「你說那什麼話,族長之位……」
「好了,我老婆玩了一天很累,我要帶她上樓休息了。晚安,父親。」他截斷父親的話,隨即挽著一臉茫然的饒從父轉身朝電梯方向走去。
「你給我站住,杰森•麥迪奇!」唐納•麥迪奇呆愕一下後,再次咆哮出聲。
閻杰根本連頭都懶得回一下,帶著老婆進入電梯,緩緩地朝頂樓最高級的套房而去。
真是失策,父親這時怎會待在意大利境內呢?閻杰在電梯內皺眉忖度著,他還以為他會在美國參加那些有的沒的高峰會議哩,沒想到……
唉!真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倒媚呀!
回到房間之後,好奇心壓過所有的睡意,饒從父認真的凝視著閻杰。
「那人是誰?」她好奇地問。
他沒馬上回答她,卻打開冰箱,從里頭拿了瓶啤酒出來,又轉頭問她,「你想喝什麼?」
她將視線由他臉上移向他手上的啤酒,「還有一樣的嗎?」
他又拿了瓶飲料出來,跟先前的不一樣,但看得出來也是酒。開了瓶,他走到她身邊的床沿坐下,將她要的那瓶啤酒遞給她。
「我父親。」他先喝了口酒才開口道。
「啊?!」饒從父著實嚇了一跳,他父親?那就表示那個人是她的公公嘍?「你怎麼不幫我介紹一下,天啊!他會怎麼想我?」
「你根本不必理他怎麼想,你是我老婆,只要管我怎麼想就好了。」
「但他是你父親呀!」
「我父親跟你爸爸一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他又喝了口酒,嘲弄的說。
「什麼意思?」她不懂。
「都是自私自利的人。」閻杰的話一針見血。
看著他,饒從父忍不住伸出手緊緊握住他的,她不知道他父親究竟對他做了什麼,但如果那人真與她爸爸一樣自私的話,她是絕對能體會他的苦處。
「我是一個私生子。」
她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她從來都不知道。
事實上,對于他,除了他叫閻杰,在今年八月八日向她求婚,八月十日她答應他之後便拉著她去公證,宣言絕對會愛她一輩子、寵她一輩子,並且有著穩定的工作、穩定的收入之外,她對他的了解並不多,一如他對她一樣。
嚴格說起來他們倆算是一見鐘情,而這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從小因父母關系而抱定獨身主義的她,其實對戀愛一直都是很排斥的,所以不管多少人追求她,她的答案永遠都是個不字,也不認為自己這樣的生活缺了些什麼。
可是她卻遇見了他,一個什麼也不用做,就這麼自然而然吸引住她全部的光,與注意力的男人。
那是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感覺,腦袋抽空,四周聲影遠去,空間里就只剩下她與他。當地轉頭望向她時,四周的空氣霍然變得稀薄,她只覺得呼吸困難,心跳加快,而當他朝自己走來時,她覺得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轉了起來,而她也隨之打轉。
他們交往不到一個月,在這段時間里甚至聚少離多,他便開口向她求婚,而她在考慮了兩天之後竟然也答應了他。這婚姻有點像是兒戲,而他們結婚不過一個星期,他就為了工作不得不離開她到美國一個月。
仔細算起來,他們至今認識不到三個月,實際相處不到一個月,也難怪他們會互不了解對方的家庭背景。
饒從父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無聲地給予她的支持與愛意。她一點也不介意他是不是個私生子,她愛的人是他。
「在家族的安排下我父親娶了他現在的老婆,後來卻愛上從台灣到這里留學的我母親而有了我,他收養我,卻因攸關家族地位的關系而辜負了我母親,我母親在我十五歲時抑郁而終,我則借著讀書之名離開這里,從此沒再回來過。」
「原來你是半個意大利人,難怪你對這里這麼熟悉。」她恍然大悟的自語著。
閻杰點了下頭,又仰頭喝口酒。
「這次若不是我說要來意大利,你壓根兒沒想過要回來這里?」
他點頭。
「你們這些年都沒再見過面?」
「沒在意大利境內。」他不回來不表示他們不會去找他,尤其在他靠著自己的力量闖出一些名堂,而他那些兄弟、堂兄弟卻只會當敗家子之後。
「到這兒來你有通知他?」
「沒有。」
「所以他才會那麼生氣?」
閻杰撇了撇唇,不打算將父親是因為要他迎娶蒙特利家族千金,以鞏固他在家族中的勢力,好順利登上旅長之位被他拒絕而發火。
「也許我們明天該去向他道聲歉。」饒從父思索了一下說。
「用不著。」
「老公?」她看著他,眉頭慢慢地攏了起來,「是不是他不喜歡我?」
他霍然轉身面對她。
「他真的不喜歡我?」饒從父被一股失望的力量緊緊攫住。
閻杰放下手中的酒瓶,堅定地握住她的肩膀。「記住,」他望進她難過的雙眼中,認真的對她說︰「只要我愛你就好了,你用不著去管別人怎麼想,知道嗎?」
「但是他是你的父親.」她無法跳月兌這個結。
他擰了下眉頭。「如果你爸爸不接受我,要你離開我的話,你會听他的話嗎?」
「當然不會!」她倏然抬頭叫道。
他忍不住露出進房後的第一個真心笑容,認真的說︰「那麼我是不是也應該像你一樣,必須在意你爸爸對我的感覺,然後陷入自艾自憐中?」
饒從父不禁無言以對,看了他一會兒,又低頭沉思。
「我真的可以不在意嗎?」她抬頭問。
他認真的點頭。
「這樣也許會影響到你們父子之間的關系。」
「我們父子的關系在你出現前早就已經沒救了。」
「也許你想挽回。」
「我寧願選擇你。」
看著一本正經的他,饒從父再也忍不住,將自己投入他懷中,張開雙手環住他,「我不想變得自私,也不想變得佔有。」
「對我你可以自私也可以佔有。」他親吻她的頭發。
「你知道我媽媽是自殺死的嗎?」她在沉靜了一會兒後輕聲道。
閻杰擁著她沒有開口。
「我爸一直有重男輕女的觀念,我媽卻連三年都生出女兒,還在生從子時傷到子宮,從此不能再懷孕,對于這一點我爸根本就不能接受。」說著,她突然輕輕地推開他,伸手將剛剛放在一旁的啤酒拿起來喝了一口又一口。
看著她,閻杰始終沒開口。
「曾經我們姐妹三個開玩笑的說,如果我媽還能再生,而且不巧又連續生出女兒的話,我們可能會有四個以四德為名的妹妹。三從四德,這是我爸對女人的要求,而我們三姐妹除了被他用名字拘束外,在我之後更以行動來執行,國中畢業後即不願我們再讀書。女子無才便是德,哼!」她又喝了幾口啤酒。閻杰見她像借酒澆愁般的猛灌酒,終于忍不住伸手制止她,並開口問︰「所以你們三個才會報出去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