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不要叫警察!」淚水在顏昕的眼眶中打轉。
她的回答無疑給了辜停豐所要的答案,他的眉頭蹙得更緊,表情變得更令人害怕。
「拜……拜托,我會賠你錢的。」顏昕顫抖的說,絕望的臉龐上充滿哀求之色。
「你……你要多少,我……我現在沒那麼多錢,但是……但是我發誓一定會賠你,只要……只要你告訴我要多少錢。」她努力的擠出話來,屏息的等待他獅子大開口,畢竟錯的人是她,是她沒看清楚左右有沒有來車就一頭沖出巷子口的。
「你……」
「拜托,求求你不要叫警察。」他伸手要踫她的動作讓她有如驚弓之鳥般的拼命往後縮,絕望地再次求他,「我知道是我不對,是我……是我沒注意來車,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我沒看到……我……」她害怕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
看到她的淚水,被嚇到的人反成了辜停豐。
懊死的!他無聲的詛咒,一邊手忙腳亂的伸手輕拍她的肩膀,一邊溫柔的安撫她。「嘿,你別哭、別哭,我並沒有說我要叫警察呀。」他一雙輕拍著她的手沒有停過。「噓,你不要哭,我發誓我真的不會叫警察,沒事了,沒事了。」
他的安撫稍稍得到了回應,顏昕抬起頭,猛吸著鼻子對他道歉。「我……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了。」辜停豐保證的對她搖搖頭,關心的將她從頭看到腳,「你有沒有受傷?」
不知道是因為他聲音的溫柔,或者他不予以追究的赦免讓她一下子松了防備,忘了他是個陌生人,而將擦破皮的雙手攤給他看,又彎身拉起直筒褲,露出腿上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勢——她的小腿至膝蓋處一大片滲血或淤血的傷處。
「你還可以走嗎?」辜停豐見狀又蹙緊眉頭。
她試著走一步,卻差點沒因腿部傳來痛徹心肺的疼痛而整個人摔跌到地上,他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對不起。」她可憐兮兮地朝他道歉道,好像她無法正常行走是她的錯一樣。
「我送你到醫院。」看了她一眼他果決的說,也不等她有所反應即下著命令,「你站好,我先去把你的車子牽到路邊。」
說著,他先將她倒在路中間的機車移到路邊,然後再回到他被撞爛的車子內拿出他的公事包和行動電話,待他們招到計程車時,他已打電話請了拖吊公司來將他的車拖到修車場去。
因為正值晚上十一點,即使顏昕的傷勢稱不上重,依然只能掛急診就醫。
第二章
除了腳踝的扭傷之外,她的傷勢多屬外傷,沒什麼大礙。而在推辭不了辜停豐坐計程車順路送她回家的好意下,他知道了她是一個人住外面,而且還是沒有電梯的六樓小套房。
從此他總是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眼前,幫助受傷的她上下樓,還帶來一堆速食食品填滿她五坪不到的小套房。
他二十五歲、單身,有個不錯的工作,還擁有讓男人嫉妒、女人愛慕的英俊外表,卻沒有半個女朋友,反而來糾纏她這個十七歲還在讀護專的孤兒,多麼不可思議。
對他的感情在他扶著她爬樓梯一階一階的扶搖直上,愛意在他以各種食品塞滿她的小冰箱、小房間時同時塞滿她的心。
在她滿十八歲考取駕照前,他風雨無阻地載她上學、下班,即使每天都弄到三更半夜,睡眠不足。
假日的時候,他會帶她到她所沒去過的地方,不管是觀光勝地、美味小吃攤,或者是默默無名的海邊,而她則帶他到她從小到大住的孤兒院麗心園,看著他像個大頑童般和園里的小朋友玩得不亦樂乎,自己內心感動異常。
他二十七歲的生日時,她送了一個令他畢生難忘的生日禮物給他——自己,而老天卻送給他們一個共同的大禮物——孩子,當她不知所措的告訴他這個意外的消息時,他毫不遲疑的求婚讓她忍不住潸然淚下。
「我會愛你、疼你一輩子的。」他當時是這麼說的,然而誓約猶言在耳,一切卻早已成為雲煙,現在的他是別的女人的,他的孩子是別的女人生的,他的愛、他的心、他的人都早已不是她的,而她卻依然痴心的深愛著他。
很可悲,原來離開不一定能忘記,忘記不一定不會傷心,而傷心,她這輩子還有可能會痊愈嗎?
顏昕哭到心碎,哭到睡著,當她再次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昏暗的日光掩蓋不住她哭紅的眼眶。她在仔細清洗過自己布滿淚痕的臉龐,再用冷水輕敷紅腫的雙眼好一會兒,直到它的浮腫不再如此明顯之後,這才提起勇氣再度步出她的房間,接續她在夕陽西下後的工作。
旭日東升,落日西沉,如此日復一日。
顏昕在辜園一待轉眼已過一個月,可是令她百思不解的是,辜停豐竟然連一次都沒有回來過辜園。
雖然自己並不想踫見他,可是他父親都是肝癌末期了,他這個獨子怎麼連一點關心的表示都沒有,竟然沒有回來探望他父親,還有他的妻子呢?難道說她不該到此來照顧公公嗎?即使不住在一起,或者平常事忙,也應該在假日的時候回家來探望探望吧。
另外還有一點讓她百思不解的是,現在的辜氏企業到底是誰在掌舵?
記得在她離開之前,隱瞞身份從基層干起的辜停豐,已經成功的坐上協理的位子,並決定公開他真正繼承人的身份,全權接手公司業務,讓辜城北成為不管事的董事長,怎麼現在辜城北還要抱病堡作,而且態度堅定得連醫生都得妥協呢?
難道說是公司發生什麼問題,所以辜停豐才會忙得沒時間回家探望父親,甚至辜城北必須抱病堡作。
顏昕忍不住想向張媽詢問,怎知口都還沒開,便突然听說辜停豐今天晚上會回來。三魂七魄一下子嚇跑了二魂七魄,剩下的一魂只是不斷的問著自己,他要回來了,那她……她該怎麼辦?
「我有事想請假半天。」忐忑不安了一個早上,下午顏昕終于開口向辜城北請假。她不能待在這里!
意外的听到她要請假,辜城北的眼中閃著懷疑的光芒。「什麼事?」
「私事。」
「晚上回來?」
「不,」他不可能回來一下就走,她明天早上再回來比較保險。「應該明天早上吧。」
很明顯的,她就是想要避開晚上會回家來的兒子,辜城北眼神銳利地盯著她,看見她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視線。
「那晚上誰來照顧我?」他問。
「我已經交代過張媽了。」
看來她早有準備,可是怎麼行?「不行!」他斷然拒絕,見她在一瞬間抬起頭瞪視他。
「即使是菲佣也有請假的權利,為什麼不行?如果不行,您大可把我革職。」顏昕生氣地說,反正他都已經簽下李家的訂單,即使她現在食言不守信用,在商場上白紙黑字的,他也不可能反悔。顏昕心里打算,不管他答應與否,今晚她是不可能留在辜園。
奔城北撇了撇唇,表情充滿對她的了解。
「是因為停豐要回來,所以你才想避開是不是?」他一頓,「你依然愛著他對不對?」
「不!」顏昕霍然激動地大叫,她絕對不會讓他有理由去傷害麗心園。
「那你有什麼理由急著走呢?」
「我說過我有事。」她冷硬的說。
「什麼事?」
顏昕握緊了拳頭,嘴巴抿得緊緊地。
「好吧。」辜城北深思的看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突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