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子嬋瞪著他吼完後猛然轉身離去的背影,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承受著他剛剛字字有如利刃般刺進心中的痛楚。
他在怪她?
他說得沒錯,這一切的確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因為要救她,曾經以一敵四、敵五都能安然無恙的他怎會受傷?是她害的。
流著淚水看著他逐漸遠離,終至消失的背影,施子嬋終于再也忍不住傷痛的轉身狂奔而去。
她知道他再也不會理她了。
☆☆☆
哭了一夜,施子嬋再怎麼樣也無法放心受了傷的他。
他有去看醫生嗎?受了傷有人照顧嗎?他只有一個人住,現在一只手受了傷,生活起居方面的家事誰幫他?更甚者,如果他根本沒去看醫生呢?或者在一個人走路回家的時候,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昏倒在路上……
擔心、恐懼、憂慮,各種令她不安的感覺紛至沓來,將她震駭在原地。
她昨天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呢?竟然就這麼讓受傷的他一個人走路回家!
不,不行!地一定要去看他,即使會惹得他勃然大怒,她也要去確定一下他的傷口是否有讓醫生處理過,受了傷的他是否有人照顧、衣食無缺,還有,他昨天平安回到家了嗎?她必須去看他。
尋著記憶來到他家門口,施子嬋遲遲不敢伸手按電鈐。
她不知道在看到簡聿權的時候該說些什麼?她的出現會不會激怒他,進而加重他的傷勢?抑或者,他根本連門都不開一下就叫她滾?
她害怕面對這樣的情形,可是都已經來到這里了,她能無功而返嗎?
深深地吸了一口又一口的氣,她終于鼓起勇氣伸手按電鈴,之後便屏息以待等著屋內的他回應,可是什麼都沒有!
一分鐘、兩分鐘,施子嬋的心情由緊張轉為疑惑,從疑惑變得忐忑不安、亂了方寸。
「簡聿權,簡聿權!」她倏然張口,隨著雙手拍擊在門板上的聲音呼叫著他。
他在家嗎?為什麼不應門?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還是……
「簡聿權,簡聿權,你在家嗎?開門呀!」
沒有回應,就是沒有回應!施子嬋拍得雙手發麻,聲音發啞,沉靜的屋內依然一點回應都沒有,反倒是引來他對門鄰居的不滿,橫眉豎目的警告她「再吵,小心揍你一頓」的威嚇言詞,嚇得地再也不敢拍門、叫喊,眼淚不禁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在經過她這樣叫喊與拍打門板之後,如果簡聿權在家的話不可能會完全不應聲的,可受了傷的他不在家里休息會去哪兒?
「醫院」兩個字突然浮現眼前,施子嬋呆愕了一陣子之後突然笑了起來。
她怎麼會這麼笨?他—定是到醫院去換藥了嘛,她怎麼會沒想到,還在這邊猛敲猛打,活似個瘋子似的,她真笨。
想通了—切,她干脆就在簡聿權家門口坐了下來,而一夜未睡的她很快地在不知不覺間闔眼,頭靠在屈起的膝蓋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砰然一聲巨響,嚇得施子嬋在一瞬間睜眼,面對昏暗的四周,她有短暫的時間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然後,慢慢地她想起了簡聿權,想起了這里是他住的地方,她正坐在他家門口等他。
站起身來,她霍然被麻痹的雙腿奪走了呼吸。咬牙強忍著抽筋刺骨之痛,她維持著筆直的站姿等待那陣陣麻痹過去。
現在是幾點了?
她看了看手表,七點。
怎麼他到現在還沒回來?
即使對簡聿權擔心不已,但施子嬋卻不能不顧慮到母親可能會對她失蹤了一天而擔心,所以地留了張附有她家電話的紙絛從他門縫下塞了進去之後,終于依依不舍地離開。
電話是留給他了,但是他會打嗎?施子嬋從不敢抱任何希望,可是即使如此,她仍然在電話旁守了一夜。
當然,他果然沒打。
于是第二天星期日,放心不下的她只能再跑他家一趟,覬覦這次能成功的見到他,並確定他的傷勢無礙之後,她便會一如他所願的從此不再出現在他眼前。
第七章
連續出外景五天的麥峪衡一回來之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向羅致旋的住處,他听說簡聿權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身負重傷,現在正住在羅致旋家就近讓他們小倆口照顧。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天權的傷勢真那麼嚴重嗎?要不然向來習慣獨來獨往的天權怎會接受旋的幫忙住進他家呢?真是急死人了!
門鈴按得像恨不得它立刻燒掉,麥峪衡站在羅致旋家門外,心急如焚的等人應門。
「拜托,你在……」
「天權怎麼樣了?」不讓前來開門的羅致旋有抱怨的機會,他一邊推開羅致旋進屋,一邊忙不迭的問道。
「搞什麼鬼?」羅致旋皺著眉頭將抱怨說完,這才關上門走回客廳。
客廳中,原本坐在沙發上的管初彗因訝異麥峪衡的突然來訪,在朝他微笑招呼後,習慣性的走向冰箱處,翻看看里頭有什麼飲料、糖果、餅干等東西可以招待他。而寄居者簡聿權,根本動也不動的繼續看八點當武俠劇。至于初來乍到的麥峪衡則一動也不動的站在玄關處,忙著將簡聿權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
他哪里身負重傷了?
「害我擔心得要命,你們耍我呀!」麥峪衡怒不可遏的找正經過自己身邊的羅致旋出氣,一把勾住了他脖子,恐嚇地勒緊他低吼道。
羅致旋一點也不害怕的將他的手臂從脖子上抓下來。
「誰耍你了,要不然天權干麼住到我家來?」
「他哪里像受傷的人?」麥峪衡橫眉豎目的望向簡聿權。
「你是剛認識他嗎?」羅致旋不答反問。
麥峪衡皺起了眉頭。「傷在哪里?」
「這里,不過我懷疑連這里也有。」羅致旋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後指了指自己心髒部位以較小的聲音說。
「怎麼說?」
「因為不管受多重的傷,以他的個性,根本不太可能會心甘情願的住到我這里,可是這一次,你知道嗎?」
「怎樣?」
「我只是禮貌性的開口而已,他竟就這麼死皮賴臉的賴在這里四天,活似要在這里住一輩子不走一樣。」羅致旋瞄了一眼絲毫不動聲色正坐在沙發上的簡聿權,突然夸張地大嘆了一口氣,「唉!你說我能不懷疑他除了手臂受傷之外,連這里都受了傷,」他拍著自己的心口,「得了失心瘋嗎?」
的確,除了瘋了之外,向來享受獨來獨往的天權,是不會做出這種打擾旋他們小倆口快樂生活的特異舉動。不過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麥峪衡蹙著眉頭走到他身邊,然後再坐進他身旁的位子上,首先做的便是掀起他的袖子,檢視他的傷勢。
「你干麼?」麥峪衡來到至今,簡聿權首次正視他的存在。
「我才想問你干麼,這傷是怎麼來的?你是睡著了嗎?」放下他的袖子,遮住他束著紗布仍然帶有血色的傷處,麥峪衡冷嘲熟諷地朝他挑眉問。
簡聿權撇了撇唇沒有回答。
「老師、同學沒人發現?」
「他這兩天根本沒去學校。」一旁的羅致旋替他答道,「幸福的家伙!」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跟那件事有關嗎?」麥峪衡將疑惑的目光轉向羅致旋問,而他所指的那件事是指黑道入侵校園的事,近來因為風平浪靜的關系,他還以為對方已經轉移目標,暫時放棄進佔北中了,沒想到……
「他說不是,至于其他的事他連屁都不放一個。」羅致旋聳肩道,不雅的說詞遭來坐在他懷中的管初彗一記白眼。他朝她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