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急得不得了,毅翔的手機又打不通,只好呆坐在電話機旁苦等著。也許……也許毅翔會主動打電話過來報平安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過是等了十來分鐘,她卻像是等了幾十年一樣的難挨。
站起身,關了電視,把市內電話設定轉接到行動電話後,她抓起毅翔上星期出門前留給她的備分鑰匙,帶著行動電話直往大門跑去。
開門、關門、落鎖,她動作迅速,不花十秒就完成。
她跑過走道,轉個彎,快跑著下樓。
也許毅翔以為她待在他的住處,所以他會打電話回家也說不定。所以,她應該試著到他的住處去等他的電話。
毅翔毅翔,你千萬不能出事……
毅翔毅翔,你一定要平乎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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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宏攙扶著薇如,慢慢地走進毅翔的住處。
三個小時前,薇如踩空了階梯,一路從五樓往下,滾到四樓才停住。
她的額頭腫了一塊,紫青紫青的,下巴有擦傷,四肢也有多處瘀血和擦傷。而她的右腳還扭傷,腳踝腫得像菠蘿面包。
那時她整個人跌坐在地上,使不上力,還差點就被疼痛遷出眼淚。拿起手機,她第一個想到的求救對象是毅翔,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平安,就算他沒事,他也遠在台灣東部啊!
然後,她找出子曜學長的電話,才要按下撥號鍵時,猛然想起惠蒂的叮嚀。她拒絕他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如果再讓他知道,她是掛心毅翔的安危才會摔下樓,那豈不讓他更覺得難堪?
最後,她想到阿宏。毅翔這趟出門前,有交代她若真的遇上什麼事需要人幫忙的話,可以找阿宏。
阿宏送她去醫院檢查、上藥,還拍了X光。折騰許久,他們終于可以走出醫院。
「唉!真搞不懂你耶,受傷了還堅持要回來他的地方等他的電話?你應該回你家好好休息才是的。」阿宏攙著她,走到沙發上坐下。
「也許他會打電話回來這里。」盯著腳踝上的白紗布,她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傷勢,而是他。
「哪有可能!你嘛幫幫忙,有誰會在自己出門時,還打電話回自己家里啊?要教誰听電話?鬼呀?」
「很難講啊,他出門前有留備分鑰匙給我,說要是我的電腦又出問題,不能使用時,可以下來用他的電腦。所以我想,他或許會打電話回來。」
「嘿,他對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好耶,連家里鑰匙都交給你。」哇哈哈,這個可以拿來當成把柄,下次毅翔要是再否認自己對薇如特別好時,他一定拿出來取笑!
「他對你不好嗎?」偏過螓首,她盯著阿宏那一臉看起來像是在算計著什麼的表情。
阿宏愣了愣,「你們干嘛連講話都這麼像?」
「咦?」
「啊——算啦算啦!我懶得解釋。肚子好餓,先來找找有沒有什麼食物。」阿宏逕自往廚房走去,仍不忘回頭問她︰「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唔,不了。」別說她現在全身上下疼得沒力氣動,她也沒有心情。
幾分鐘後,就見阿宏端著一碗泡面,一面怕熱湯灑出,所以小心翼翼地走著,一面又不忘碎碎念︰「唉,單身男人就是這麼可憐,廚房翻來翻去,除了泡面還是泡面。」
薇如盯著他,有些莞爾。
有時她不禁會想,像毅翔那樣有些冷漠的人,怎麼會和阿宏這種直爽、藏不住話的人成為好友,而且還是自國中時代就開始的友誼?
「阿宏,你怎麼會和毅翔成為好友?」她忍不住開口。
「我們是好朋友,你覺得奇怪?」他大口大口吃著面。在女孩子面前,他還是這副不隱藏的個性。
「嗯……也不能說奇怪,而是覺得……像他這麼冷的人,和你這麼熱的人處在一塊,你不覺得悶?」
「你有沒有听過一句話叫‘熱臉貼冷’?我和他就是這句話的最佳代言人。哈哈哈!」他頭也沒抬,繼續大口吃面。一陣「唏哩呼嚕」聲後,阿宏自面碗中抬起臉。「其實他以前的個性很陽光,甚至還很會耍寶。要不是……」
「嗯?要不是什麼?」耍寶?毅翔?她真難想像。
「喔,也沒什麼啦!」端起碗,阿宏若無其事地喝著湯。
「不能讓我知道?」她不是要窺伺毅翔的隱私,只是……很想了解他而已。
「給你知道是沒什麼差啦,不過……」阿宏把湯全喝光後,才又繼續說道︰「你別在他面前提起就是了。」
「好。」她臆測,應該是傷心事,既然會傷他的心,她當然不會提。
阿宏放下保麗龍碗,走到她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幾年前,他在之前那家公司認識一個女孩,他們雖然是同事,但不同部門。他很喜歡那個女孩子,所以常常在中午休息時間,跑到那女孩的部門約她一同吃飯。後來那女孩對他似乎也漸有好感,加上其他同事在一旁湊和,兩個人就愈走愈近。
「听說那個女孩在這之前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所以她對前任男友念念不忘。心情不好時,就問毅翔為什麼那男的會放棄她?心情好一點時,就對毅翔說著那個男人的好處。
「剛開始,毅翔不怎麼在意,時間久了,每當那女孩又再在毅翔面前談論前男友時,毅翔是心痛到極點。後來听說,那女孩的精神狀況其實不怎麼好,毅翔也才發現那女孩不是真的喜歡他,只是因為過于哀傷,所以把毅翔當成浮木一樣地抓緊而已。」阿宏正經嚴肅地說起這段往事。
「後來,他們沒再在一起?」
「沒,毅翔放棄了,所以他離了職,跑到現在的公司。」
「在那之後,他個性就變了?」
「嗯……」阿宏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才又說道︰「其實也不能說變啦,應該是說他對人的態度會比較保留。一次痛換一次教訓吧!」
一次痛換一次教訓?薇如想起那日早上他說的話——
「而生離……若要用傷楚來論,我倒覺得那是一種成長,只不過……滿痛的就是了。」難怪,難怪他會說生離是一種成長。
「他害怕再面對分離,只好選擇冷情?」薇如像是在對自己說話,又像是詢問阿宏。
「對,為了保護自己,他只好冷情。」阿宏改變一下坐姿,又說︰「你有沒有發現他手機的來電答鈴,水遠都是那一首歌?」
「你說……桂花釀?」
「是啊,他決定和那女孩分開的那個晚上,拉著我跑到KTV去飆歌,他唱了一整晚的桂花釀。」毅翔的歌聲是真的不賴啦,不過同一首歌听了一整晚,他差點瘋掉。
「原來如此啊,我還以為是因為他喜歡張宇的歌,所以才不換來電答鈴的。」
「哈,張宇又不是只唱過那首歌,他干嘛不挑別首,偏用桂花釀啊?」說著說著,阿宏像是想起什麼,他看了看牆上的鐘,然後嚷嚷著︰「哇啊啊!快十一點啦?」他看看薇如,又看看鐘。
見他坐立不安的樣子,薇如善解地開口︰「你還有事嗎?我不要緊,你可以先走。今天晚上真是謝謝你,讓你跑這一趟。」
「哎呀,不要這麼客氣啦,誰教你是毅翔在意的……」他知道薇如是毅翔在意的女人,不過還是要毅翔親口承認才好。「毅翔在意的好鄰居。你一個人真的沒關系嗎?」他看著對面那東一塊紫、西一塊青的她。
「沒關系的,你先忙。」毅翔在意的好鄰居……呵,她該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