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家來住吧。」唐清璽說。
董盈歆霍然抬頭看他。
「我家很大,多住三個人應該不成問題。」他看著她說。
「我……不,不行。」她搖頭道。自己跟他非親非故的,甚至連朋友都還算是勉強稱上的,她沒有理由麻煩他、打擾他,尤其在他已經幫了她那麼多忙之後。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帶著你爸和弟弟露宿街頭,還是回到剛剛那間面目全非的家?」唐清璽不得不對她當頭棒喝,因為他比誰都知道她根本已經無路可走了。
「我……我打算先帶他們去旅館住。」她低下頭,以微微顫抖的聲音說,「然後……然後……」
「然後怎樣?」他以溫暖有力的手托起她的下巴問,「盈歆,你家的災情並不是短期間就可以修復的,難道說這段期間你們三人就要一直住旅館里嗎?如果你爸和弟弟不習慣呢?」而且你根本沒錢可以支付這筆開銷。他無聲的在心中補充道。
看著他,董盈歆顫抖的嘴唇根本說不出半句話。住旅館?她憑什麼跟人家說要去住旅館,全身財產只有三千元,事實上還欠他四千五百元未還的她憑什麼帶爸和小桀去住旅館?也許,去住難民營比較適合些。
「不要想了,如果你當我是朋友的話,就接受我的提議到我家去住,然後再想個婉轉的藉口讓你爸接受暫時不能回家的事實,盈歆,不要再想了。」
「我……」
「好了,就這樣決定吧。」唐清璽斬釘截鐵霸道的替她決定,然後又微笑的鼓勵她,「現在把眼淚擦掉,你不希望你爸待會兒看到你的眼淚而起疑吧?現在,讓我想想該用什麼理由來說明要臨時改道到我家住,我想想。」
董盈歆欲言又止的看著他,然後她閉上嘴巴不自覺的露出一抹既美麗又哀愁的微笑,眼淚也悄悄的滑下她雙頰。
前面滑門被推開的聲音讓坐在客廳中陪父親和弟弟看電視的董盈歆立刻站了起來,朝通往大門的門廊走去。
「你回來了。」她對進門的唐清璽說,並替他準備拖鞋。
「謝謝。」
「我把飯菜端出來,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盈歆,我說過你們可以不必等我的。」
「沒關系,反正之前我們也還不餓,而現在的時間剛好,你把東西放好,馬上就可以吃了。」她微笑的回答,然後轉身快速的朝廚房走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唐清璽不知不覺的嘆了一口氣。真是傷腦筋,為了留住她,他不得不將從小照顧他到大的江嬸請回爸媽家去,改由她代為管家,以便她能一邊工作——當他的管家,一邊照顧她爸與智障的弟弟。
可是這畢竟只是自己為了留住她的權宜之策,沒想到她卻當真,每天無微不至的為他整理家務,料理早餐、晚餐。尤其是晚餐方面,幾次跟她說不必等他,因為他不一定會回家吃晚餐,無奈她卻將自己這些話置若罔聞,依舊每天等他回家後才開飯,害得他在她搬進這個家的一個星期里,竟然每天一下班就乖乖的回家吃晚飯。
天!如果讓他那群朋友知道,他這個女性殺手已經有整整一個星期回家吃晚飯的話,天知道他們會怎麼嘲笑他。
「清璽,你怎麼還站在那里?」準備好晚餐事宜的董盈歆找到依然呆站在門廊處的唐清璽,訝然的說道,並自然而然的伸手接過他手中的公事包,「來,這交給我,我幫你收起來,可以吃飯了。」
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再抬頭看向拿著他的公事包對他微笑的她一眼,唐清璽不知不覺的也朝她微笑。老天!就算有人拿棍子打死他,他也不會承認自己現在的感覺是該死的好極了。移開放在她臉上的目光,他朝飯桌的方向筆直的走過去。
「哥哥,吃飯了、吃飯了。」小桀一見到他立即興奮的跳下椅子,對他手舞足蹈的叫道。
「小桀,坐好!」董盈歆立刻對他訓道。
「清璽。」董振關對他打招呼微笑道。
「董伯,今天還好吧?小桀。」唐清璽笑臉以對的一一向他們打招呼,然後坐入自己的位子。
在小桀興奮的叫著開動後,四人就圍著方桌吃起晚餐。
四個小時後,唐清璽煩躁的坐在自己的書房,擰緊了眉頭想,真是傷腦筋,為什麼他對這種生活好像愈來愈習慣了呢?讓她住進家里純粹只是為了那場賭局,好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可是都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他為什麼遲遲不行動,還被她牽著每天回家吃晚飯?
他到底是怎麼了?離賭局實現承諾的時間只剩下十天不到了,自己若再不行動的話,賠上的不只是三千七百五十萬而已,還有他女性殺手的名號,他……不管為了什麼,他不能再猶豫了!
當然自己並不會強迫她,畢竟那不是他唐清璽的作風,但是他相信以自己女性殺手響亮的名號,要引誘她為自己獻身絕非難事,所以擇日不如撞日,就選今天晚上吧!反正十一點半,屋內另外兩個會壞他事的人也早已進入夢鄉,就今晚吧!
思罷,唐清璽迅速的闔上文件夾,帶著前所未有的決心走向董盈歆的房間。
「叩叩!」站在她房門前,他舉手敲門。
經過了五秒,房內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于是他毫不猶豫的開門進入她的房間,但橫臥在床上的身影當場便讓他愣住了,他沒料到她竟會這麼早睡,看來今晚他的決心準要胎死月復中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唐清璽決定退出她的房間,可是看著她躺在床上的身影,他的腳步卻突然反向的朝她走了過去。他站在她床邊一會兒,然後突如其來的伸手輕觸她額頭。
燙的,自己想的果然沒錯,難怪在這微寒的春夜里,她竟然什麼也不蓋,而身旁的棉被卻縐成一團。
「盈歆、盈歆。」唐清璽擰著眉頭坐在她床沿,輕拍著她的臉頰叫道。
董盈歆在他的叫喚聲中緩緩的醒過來,而當她看清楚坐在她前方的人是誰後,立刻迅速的拉著棉被坐起來。
「清璽,你在這里做什麼?」她驚嚇的瞪著他問道。
唐清璽看著她擰眉說︰「你在發燒。」
「我……」她先是模了自己額頭一下,隨即皺起眉頭說︰「我剛剛已經吃過退燒藥了。」
「我帶你到醫院去。」
她猛然搖頭說︰「不,不必了,只是發一點小燒而已,而且我剛剛真有吃退燒藥了,它一下就會退的。」
「如果燒不退呢?」他看著她問,然後倏然搖頭,「不,我們還是到醫院去一趟好了。」
「不,真的不必。」
「你要我叫董伯起來勸你嗎?」他蹙緊眉頭。
一听到他要叫她父親,董盈歆動作敏捷的跳下床,一把拉住他,「不行!」她激動的叫道,「不行讓我爸知道,他會擔心的。」
「總是在替別人擔心,你可不可以也為自己擔心一下呀?」唐清璽迅速的接住她差一點要癱軟倒地的身體,有些生氣的說道。
一被他擁進懷里,她立刻羞赧的漲紅了臉,忙不迭的伸手推開他,嘴巴也不知所雲的道︰「我真的沒事,剛剛的溫度比現在還要高上許多,現在都已經退下來了,而且你看我穿得這麼少,這樣怎麼可能燒得起來,我……」她的腳跟忽然踢到東西,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向後倒了下去。
「小心!」唐清璽眼明手快的伸手拉她,卻反倒被她拉倒下去。頓時間他便以泰山壓頂的姿態整個人壓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