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打你……」看著她臉上害怕的神情,古紹全忍不住沖口說道,卻在注視到她臉上昭然若揭的指控時,而硬生生的閉上嘴巴,而室內頓時陷入了不自然的沉寂中。
看著他,邵荃真的是害怕得發抖,三年來,他從未在她面前顯露出冷酷無情的一面,面對她時,他總是和和氣氣或笑容可掬的,再心情不好也頂多是面無表情不說話而已,而現在……她惹火了他,她知道,她更知道,這個火也絕對不是面無表情不說話就能發泄的。但是他要怎麼發泄?動手殺了她嗎?她閉上眼楮害怕得不敢面對現實,即使她早已有所覺悟。
迸紹全靜靜的走到她身旁,看著她紅腫邵荃,他傾心去愛的女人,她卻沒有愛上他,而且還選擇離開他。不過和別人結婚是對的,因為他根本無力照顧她,甚至會連累她。邵荃,他的女人,即使他明天就要死了,他也要抱她、愛她,最後一次的抱她、愛她。
迸紹全用力的吻著她,將心中所有的絕望、痛苦、傷心、難過與對她的愛盡數傾出,而他激烈、滿含獸性的吻則弄痛了她。
邵荃因痛而掙扎的想躲開他,但是一個女人怎麼得過一個傾力的男人,即使這個男人是個即將瀕臨死亡的癌癥病患。她雙手不斷的推拒著,雙腳更因想避開他而不斷向後退,怎知後腳跟才撞到了身後的床腳,整個人便被他沉重的身體壓入床內。
「不!」她在嘴巴得到自由的那一刻間驚駭的輕呼出聲,掙扎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
迸紹全因她的驚呼而微愣了一下,茫亂的眸子頃刻尋回了理智,不過他卻並未放開她,只是一切動作皆變得非常溫柔撩人,充滿了誘惑與愛意。他要她永遠記得他,即使她不愛他,即使他早已不在人世,他要她記得有個古紹全曾經愛過她。
邵荃的掙扎在他變溫柔間緩緩的遺忘,雙手不知不覺間抓向他的手臂、伸向他的頸背,將他拉向自己。
三年來,她早已習慣他的身體,其實更甚的是,她不只習慣,更深深的被他所吸引著,只要他想、他要,只要他一踫她,她根本沒有一絲力氣抗拒他,反倒與他同等程度或比他更甚的想要他。就像現在,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和他歡愛,因為她已經決定要離開他嫁給高哲了,而她卻依然弓身向他,雙手貪婪的想將他更拉近自己。
「小荃。」他輕聲呼喚,墨黑的眸子看到哪兒,他的親吻便到哪兒。
邵荃再也不願掙扎,理智隨著他的火舌在她身上四游而拋到了九霄雲外,當他熾熱的唇舌來到她胸口膜拜上她敏感的胸脯時,她再也忍不住張口喘息出聲,而他便及時攫住她的嘴,直吻到她忘了所有羞怯與矜持,不斷的在他身上廝磨、蠕動,瘋狂的想要更多。
「我的,你是我的,小荃。」他粗嗄的在她唇上低語著。
「是的。」她急切的應和他。
「你是我的,你的眼楮、你的鼻子、你的嘴巴……我的,全都是我的。」他溫柔的低喃,雙唇在她臉上巡回一周之後又回到她唇上,用舌頭、牙齒不斷的逗弄著她的唇,直到她捺不住的扯他的頭發,默默的告訴他她要更多,這才將舌頭伸進她口中與她的交纏。
他們的親吻霎時將激情提升到最高,他終於捺不住的進入她,而她則挺身迎合他,頓時兩人之間再無任何空隙,而美妙的滋味則由他們的一舉一動開始泛開,深入他們身心的每一寸,直到前所未有的高潮淹沒、吞噬了他們兩人。
斑潮過後的邵荃懊悔不已,她覺得自己這種行為根本是背叛,在答應嫁給高哲之後,她竟然還與他發生這種關系,最不可原諒的是,她剛剛不由自主熱情如火的反應他就算了,事後的現在她竟然還滿足的窩在他懷中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想至此,她羞愧的立刻滾離他懷抱,怎知他卻比她更快上一步的抽身離開,下了床。
「再見。」他說,隨即頭也不回的走向相連的那扇門,消失在圓窗雲牆之後,再未出現。
再見?邵荃為他這句話而瞠目結舌的愣在床上,而胃部突如其來的痙攣更讓她痛得一下子刷白了臉,再見?他的意思是他願意放了她,讓她和高哲雙宿雙飛的去結婚?胃部的痙攣持續不止,痛得她忍不住落淚,全身寒冷得直打哆嗦,連用被單將自己得密不通風都一樣冷。
用被單緊緊的捂住嘴巴,她終於忍不住的痛哭出聲,只是這哭泣是為了胃痙攣,抑或為了他那句再見,她寧願不去想。
※※※
在屋頂上吹了一夜的風,古紹全的目的只為多看邵荃幾眼,即使這幾眼看的是她提著行李永永遠遠的離開他,他亦不願放棄這多看她一眼的機會,因為說不一定,這將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到她,他一定要牢記她的身影,她是他這輩子唯一深愛過的女人。
清晨六點,她的身影悄悄走入了他的視線,他不知道從他離開到現在這段期間內她在做甚麼,為甚麼沒有在他離去之後馬上提起行李離開?但是不管是為甚麼,她還是不改初衷的決定離開他。
一抹自嘲的笑容由他嘴角緩緩揚起,他覺得自己真是荒謬得可以,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覬覦她能留下來,呵,就算她真的留下來,這對他來說又有甚麼改變呢?能救他免於血癌的迫害嗎?不,那只有徒增兩個人的痛苦罷了。
目不轉楮,連眨眼都覺得浪費時間的緊盯著她的背影,他從頭到尾親眼目送她走出別墅大門,直到鐵門在「砰!」然一聲闔上掩去了她的身影之後,他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視線,帶著強忍已久的咳嗽聲緩步回到屋內,走進她的房間。
她的房間整理得很整潔,除了那扇被他打落的櫥門靜靜的倚在牆邊外,一如三年前她未住進來之前的景觀。緩緩躺進依然存有她淡淡清香的床鋪,古紹全覺得自己真是太好笑了,他竟然在想死得好不好看這個問題,呵,真是太好笑了,死了就死了,他竟然還希望死得好看些,他死得這麼好看是想給誰看?邵荃嗎?這實在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哈哈……咳……哈……咳咳……哈!」
迸紹全在咳聲中笑不可抑,而男兒不輕彈的淚水,就這麼一不小心由他眼角緩緩滑落,他持續在咳聲中笑了好久,好久……
第八章
「鷹幫」的勢力範圍在苗栗以北,共二十七個分堂五十三個哨口,除了幫主古紹全之外,每個分堂皆有一個負責人,而每個哨口則又分區由分堂負責監督、指示。
表面上,「鷹幫」是個和諧的大幫會,兄友弟恭、尊卑分明,每個人都嚴遵幫規,不敢違逆,但暗地各堂負責人皆因金錢、努力、地盤而在明爭暗斗,企圖成為除他之外「鷹幫」的第一把交椅,對於這一點,即使不必言明,大夥也心知肚明。
迸紹全身為幫主,當然比誰都了解這一切,而且老實說,他一直在暗中注意這一切,他知道二十七個分堂中,以第七分堂彭躍壹,第十分堂葉迥非,第十三分堂黃場中,第二十三分堂張諾林,第二十四分堂陳化文野心最大,競爭得最厲害,倘若他死了的話,這五個人絕對會顛覆整個「鷹幫」的,所以他必須在死之前找到一個能令他們信服的人主持「鷹幫」才行。
一個令人信服的人……大概也只有閻明了,一個足智多謀、內斂、沉靜卻又狂猛的男人──他老爸的乾兒子,也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乾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