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雁藍瞠目結舌的呆住了,整個人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瞪著他。帳單沒付就想走、騙吃……他是為了這個原因才拉住她的?她不相信!
「總共一千六百六十元,一人付一半,你要給我八百三十元才能走。」他看清楚帳單上的數目字,大聲的對她說。
丟臉,柯雁藍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她真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林進士這種男人,和女人相親竟然還要與女方收錢,最可恨的是,他私下不講竟然選在眾目睽睽之下給她難看。可惡!她等會兒回去一定要買個人偶貼上他的名字,將他釘在牆上每天詛咒他,讓他不得好死!
「你……」
「八百三十元是不是?」她鐵青著臉咬牙問。
「對。」他點頭,完全沒注意到四周強忍笑意的觀眾們。
「好,」要比狠大家來比。她由皮包內抽出一張千元大鈔塞進他手中,「八百三十元給你!加上一成的服務費一百六十六元我付,總共九百九十六元,給你一千元。找我四塊錢!」她說著,然後冷眼看他翻動皮夾尋找她所要的四塊零錢找她之後,這才忿然的走過憋不住爆笑出聲的服務生,離開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踏進一步的餐廳。
真是氣死她了!
帶著連十輛消防車都滅不了的怒火,柯雁藍在沖出餐廳之後,怒火高熾的連東南西北都不分就往前走。一直走,愈走愈快,愈走愈遠,她要走到累斃自己,累得讓她忘了剛剛的奇恥大辱!
可惡,她一定要把那個林進士詛咒到死!懊死的他竟然這樣對待她,可惡、可惡、可惡!
「氣死我了!」她忿然的拿手上的皮包出氣,接二連三用力的將它舉起再狠狠往下甩,怎知甩沒幾次,皮包已經承受不住她的折騰,啪一聲投奔自由的凌空飛去。
「糟!」
一聲驚呼,她眼睜睜的看到她的皮包大聲的砸在坐臥在路邊角落的一名疑似流浪漢的人頭上,將原本是坐姿的他砸倒,癱臥在地上。
她驚悸的站在原地瞪著他呆愣了一秒後,匆匆忙忙的沖上前去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她充滿悔意的聲音在近到看清那不省人事的人額頭上滲出的血跡之後戛然止住。
我的上帝,她砸死了他嗎?柯雁藍驚惶失色的瞪著他額頭上不斷流出的鮮血,一時之間竟手足無措得不知如何是好。還好她很快的找回平日處變不驚、當機立斷的自己,撿起地上的皮包拔腿就跑……這里要說明一下,她拔腿跑的原因可不是要逃跑,而是要跑到馬路邊攔計程車送他到醫院去。
「計程車!」
在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情況下,她攔到一輛計程車願意載她和那個猶如由臭水溝撈起來,卻幸運被她砸到頭,而不是被別人砸到頭的流浪漢到醫院。
進入急診室,看著周遭眾人對惡臭的他避之惟恐不及的樣子,與醫生捂著口鼻檢視他的傷口,最後連他頭上的傷口都沒包扎,只是涂抹個藥水便草草了事的推托他沒事,要她快將他帶走的態度。柯雁藍咽下責斥世態炎涼的沖動,蹙著眉頭苦思接下來她該往哪里走。
如果他是醒著的話,她花錢消災便可了事,問題是他現在根本不省人事!唉,她該怎麼做才好?
醫院擺明了不肯收留臭味薰人的他,她又不能將昏迷的他丟回路邊牆角任他自生自滅,尤其外頭又已經飄起了蒙蒙細雨。雖說以現在初春夜晚的氣溫凍不死人,但是她若將他丟回路邊的話,昏迷不醒的他卻有可能會因得肺炎而死。唉,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她做不出這種事來。
可是不這麼做,她到底該怎麼做,如何安置他?要她帶他回家嗎?別想!她不想嚇昏蕙姑、嚇死父親,那……
前方霓虹燈閃爍的招牌阻斷了她腦中掙扎的雜亂思緒,「福麗旅社」四個大字在她眼前不斷的閃呀閃的,靈光竟就這麼隨之也在她腦中閃呀閃的出現了,她可以將他「寄放」在旅館里嘛!
她再度找了兩個重賞下的勇夫,挾帶著剛從提款機提出的巨款二十萬進入「福麗旅杜」,並以金錢攻勢、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福麗旅社」的老板讓她將那名流浪漢安頓在一間房里,不過老板勉強答應的條件之一就是要他——也就是那個流浪漢先進浴室沖去他身上的惡臭和骯髒才準躺進旅館上的床。
她當然二話不說的立刻點頭答應,因為老實說她也快要受不了來自他身上的陣陣惡臭,快被薰死了。她月兌上的寶藍色香奈兒外套,卷起乳白色香奈兒絲質襯衫的袖子,她幫著老板將他抬進浴白中,讓老板簡單幫他清洗身子,自己則退至臥房內等待。
「小姐,你進來幫忙一下。」
餅了好一會兒後,老板的聲音由浴室里傳了出來,柯雁藍以為老板叫她是因為他已經洗好,要她幫忙他將那流浪漢抬出來,所以她也沒多想就走了進去,怎知出現在她眼前的竟是一個赤果果的男人!
當黃花大閨女看到一個赤果男人時該有什麼反應,驚聲尖叫?落伍了,驚聲尖叫是古早人的反應,現在的女人都是馬上撲上去的。不過依柯雁藍的為人,她當然不會撲上去,只是她的雙眼卻連眨也舍不得眨一下,緊緊的盯著他腰部以下……的相反,以上的臉。
我的上帝!他就是那個大家避之惟恐不及的流浪漢嗎?她瞠目結舌的瞪著那張充滿魅力的俊臉,呆了。
「小姐,你別發呆,快來幫忙呀!」老板站在浴白里滿頭大汗的朝她叫道,他一個人實在無法將昏迷的男人架起來,替他擦干身體穿上浴袍。
「哦!」被他一叫,柯雁藍立刻回神應道,但卻在往前踏出一步時斷然止住閉上眼楮,「老板你可不可以將他遮一下,我……」
「拜托,你不可能沒看過吧?」老板受不了的叫道,還是伸手拿了條毛巾將男人的重要部位遮住,「好了,快過來幫忙,我快支持不住了!」要不是看在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大把鈔票份上,他也用不著這麼累,真恨自己見錢眼開的性格。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幫昏迷的男人穿上衣服後,老板將男人的手臂掛在自己肩上,在柯雁藍的輔助下將男人由浴室弄到床上。
途中「叩」一聲,男人歪斜的頭撞到浴室門框,讓柯雁藍驚呼出聲,「小心!」她叫道。
老板不以為然的看她一眼,快步走到床邊,將肩上千斤的壓力往床上一丟,「砰」一聲的與昏迷的男人一起躺臥在床上,而這又引起柯雁藍的另一聲抽氣。
「小心點,你沒看到他已經受傷了嗎?」她叫道。
老板看了她一眼站起身,不敢說自己剛剛在浴室幫他洗澡時,撞得更用力。
「小姐,我的工作完了,我要出去了,外頭還有事等著我做。」這錢還真沒想像中的好賺,他搖著頭往外走。
「等一下。」
「還有事嗎?」
「這鑰匙給你。」柯雁藍拿起床頭上房間的鑰匙遞給他,「要請你晚上來看他一下,如果他醒來要吃東西或者……」
「等一下小姐,」老板打斷她,「你的意思不會是等一下你要離開,把他一個人留下來要我看吧?」他張大不信的雙眼緊盯著她問。
「對,我……」
「不行!」老板的反應激烈。
「為什麼?我不是已經付錢給你,你也已經答應讓他在這兒住一晚嗎?」柯雁藍被他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皺著眉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