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你的內心,如果你真的恨我入骨的話,我就放你走。」賭了!方雲揚再也承受不了她再一句的「我恨你」,他一定要知道她的真心,即使那真相有可能會撕碎自己,「快點呀,難道你根本是愛著我的,卻說著心口不一的話?」他半眯起眼楮奚落地說。
「放開我!放開我!」邾松婕使盡吃女乃的力氣掙扎,她怎能讓他透視自己的內心,她怎能讓她再次將自己的真心撕碎踩在腳下,她怎麼能?!
「不敢嗎?那麼你是真的愛我嘍!」方雲揚強裝鎮定以冷笑的口吻挑釁的說,他還是想听她親口說出來,或者讓他透視她的真心。
「不!我不愛你,我恨你,我恨你!」她捂住耳朵大叫。
「騙自己吧。」她激烈的反應強化了方雲揚心中的臆測,他將她搭住耳朵的雙手抓握在她胸前,傾身親吻她頸部時對她說。
「為什麼?為什麼不放我走,我恨你。」躲避不開他熾熱的吮吻,邾松婕淚如雨下的嗚咽出聲。
「不,你不恨我,現在不恨,將來也不恨,因為你絕對無法恨自己小孩子的父親,不是嗎?」方雲揚握著她的雙手來到她的月復間,輕聲的在她耳邊低語。
邾松婕在呆滯了一秒後,劇烈地震顫了起來,他的意思不會是……他不是在告訴她……神呀,這是真的嗎?她真的懷孕了?在她終于死心,下定決心要離開他的時候……神呀,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醫生說兩個多月了。」方雲揚微笑告訴她,語調輕柔的像個多情的男人,可惜處在震驚尚未平復中的邾松婕卻絲毫沒有發覺。
初春的陽光暖暖的射進窗內,帶來一室春天和暖的氣息。
邾松婕起了一個大早,前所未有的平靜心態讓她突然心血來潮的走到屋後庭院中,看著綠意盎然的花草樹木,她不知不覺地蹲整理了起來,撥撥土、拔拔草、修修樹枝,而小狽狗則在一旁繞圈子玩耍著,玩累了就撲趴在草地上休憩曬太陽。
自從知道她懷孕之後,方雲揚整個人都變了,他不再喝酒、發呆、自我糟蹋,或者亂發脾氣,相反的,他現在滴酒不沾,除了睡覺的時間外,他其余的時間不是用來做腿部復健運動,就是處理小楊由公司帶回來的合約、文件,整個人看起來也不再萎靡不振、骨瘦如柴的,他終于振奮地站起來了。
神呀,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謝的話,千言萬語還是只有一句——謝謝你。
老實說,這陣子每當她看著他汗流浹背的練習走路時,她時常想起以前意氣風發、冷酷無情又霸氣的他,然後愈想愈多就愈心驚,因為她發現自己在好早好早就愛上他了。
從第一次他救小狽,第二次他為他父親的過世而心碎,第三次對生病中的她的照顧,沒錯,在她兩次重病昏睡的期間,那溫柔的動作、那輕盈的言語再再都來自于他,其實她老早就知道了,只是他冷峻的面具讓她里足不前,甚至讓她拼命尋找他的壞以配合他外表的冷酷無情。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再怎麼將他丑化,她還是愛上他了,而且這一愛還真是深得一發不可收拾,她想,如果他再次發火惡言想將她趕走的話,就算跪地抱著他的腳哀求他讓她留下來,她也會做的不是嗎?唉,看來她終究逃不開他,如他所言這輩子將永遠屬于他了。
「太太。」
由遠而近的叫喚聲驚動了她,邾松婕抬起頭就見黃嫂急急忙忙地沖到她眼前,喘息地大叫,「太太,我終于找到你了!」
「怎麼了?」她皺起眉頭站直身問。
「是先生。」她在喘息中說。
「雲揚怎麼了?」
「先生一大早找不到你的人,問我和小楊你去哪了,我們又不知道,他臉色一沉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連我叫他吃飯、公司打電話找他,他都不理,房內還傳來他摔東西的聲音,我和小楊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黃嫂不知所措地告訴她,「太太,你還是快回家吧,我擔心先生在房間里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他一定以為你走了才……」
「黃嫂,這些東西麻煩你幫我收一下,我先回去。」邾松婕打斷黃嫂,毫不猶豫地拔腿狂奔進屋內,真該死!她竟忘了陪他做復健的時間,真該死!
「太太,你可回來了,你知道先生……」
「我知道,黃嫂都告訴我了。」她越過小楊,直接走到方雲揚房門前則,轉動門把,而門居然鎖著,她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開口︰「雲揚,是我,你開門好嗎?」
房內沉靜的沒有半點回應,邾松婕與小楊對看了一眼後再度開口︰「雲揚,你在嗎?開門好不好?」
這回過沒多久後,「喀」的一聲門鎖已被打開,邾松婕毫不猶豫地轉動門把。
「太太。」小楊擔心地叫住她,他還沒忘半個月前,那間凌亂充滿碎玻璃的房間,以及她昏厥躺在碎玻璃與輪椅間的情景。
「沒事的。」她安撫地對他一笑,推門進入房間,並隨手關上了房門。
方雲揚就坐在窗前背對著她,即使听到她進房關門的聲音,依然動也不動的背對他坐著,而光亮的地板上則七零八落地散落著原本放在書桌上的文件,她不置一言的將它們拾起,整理後放回桌面。
早上醒來後見不著她和那只始終與她形影不離的小狽後,方雲揚整顆心、整個人都被恐懼揪住了,她走了!他在驚惶失色的追問黃嫂與小楊,卻毫無她行蹤的線索後,他絕望的知道她走了,她終于離開他了。
自從她留下來以後,他每天堅定不安的生活在擔心她會突然消失的恐懼里,因為她始終沒有給他承諾永遠不離開他,每天張開眼楮最擔心害怕的是看不到她,每天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衷心的感謝上天沒遺棄他,讓他得以再擁有她,可是上天最後終究還是遺棄了他,他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萬劫不復的十八層地獄,除了冷還是冷。
听到她聲音的那一剎那間,他以為自己瘋了,瘋狂地幻想著她並未棄他而去,而且正站在門外跟他說話,他以為自己真的瘋了,直到她的聲音再度穿過重重礙障傳進他耳內。天呀!他不是在作夢吧?他背對著房門,不敢面對現實。
「要不要先吃早餐,還是先幫你做復健?」收拾好凌亂的桌面後,邾松婕走到他面前輕聲的問。
「你不是走了,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忘了什麼沒帶走,所以折回來拿?」他以冷若冰霜的聲音諷刺的開口。
「這里是我的家,我能走去哪兒呢?」她看著窗外暖暖的春陽緩緩地說,「我到後院去了。春天要到了,後院的花草樹木都發起了女敕綠的新芽,有些花草甚至于已經花苞累累準備含苞待放了,早上我起得比較早些,走到後院去不由自主的就在花園里待著,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
她停了下來轉頭看他,這才發現他的眼楮像兩潭痛苦的深淵,沉寂、荒涼、晦暗中摻雜著絕望與恐懼。
第一次,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絕望與恐懼的神色,即使在他車禍以後,他也未曾將軟弱的一面示人,而今……
邾松婕隱隱約約知道他的恐懼,卻不敢奢望的多想,只是啞聲的開口︰「你要先吃早餐,還是先做復健?」
「我……以為你走了。」看著她,方雲揚再也忍不住的說,他害怕她會突然離開他,他真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