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饒崴永這樣的男人真的不多見,既英俊又有錢,對她雖然沒有濃情蜜語,但是表現在物質上、行動上卻是含蓄、殷實的愛意,而且又專情,這六年來只有她一個女人,像他這種男人還有什麼可挑剔的呢?就連外婆不是也說他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人嗎?
但是不是他不好,是她不好啊!
近來在他面前,她的自卑感越來越重,這實在不像平常的小兔,小兔一向看不起別人,但是現在她越來越看不起她自己,這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饒崴永的關系嗎?
是因為饒崴永的關系吧!
有像饒崴永這樣的男人愛她,她應該要感到很高興、很開心、很幸運才對,為什麼卻會這麼的苦惱、茫然、無助呢?
是因為她清楚的知道他們在一起會很辛苦吧!而且她根本沒有自信能與他百年好合,她總是自私的只想享受而不想去負任何責任。
「柯宜容?」
饒崴永?!
廁所里的日光燈啪的全亮了起來。
小兔從馬桶上跳了下來,是心電感應嗎?饒崴永知道她有難,所以來救她?
「柯宜容!」
不是,不是饒崴永,是她的頂頭上司,簡桓修,那個公司里唯一沒有調戲她、沒有給她臉色看的男人。
簡桓修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居然有好幾根拖把跟掃把抵在小兔待的小棒間的門上,分明就是不想讓她出來。
他匆匆走了過去,把抵著門的拖把推倒,抽出拴在門把里的掃把,快速的把門把打開。
「柯宜容?!」簡桓修瞪大眼楮,難以置信的看著渾身滴水的她,忍下住破口大罵,「太過分了!要不是讓我恰好听到她們把你關在廁所里面的事,你還要被關多久都不知道!」
小兔的眼楮沒有紅,她不發─語,披著簡桓修月兌下的西裝外套走出廁所,當她經過辦公室時,她看到那些正得意的看著她一身狼狽樣的女同事。
她想沖過去給她們每人一巴掌,不,一巴掌不夠,她干脆跟她們拚了!
但是小兔並沒有這麼做,她再鬧事、再被媒體注意,外婆看到了怎麼辦?他……饒崴永看到了又該怎麼辦?
多了一層顧慮,小兔忍了下來,她從前從不忍的,但是現在她忍了,她低下頭,裝作沒看見那一個個挑釁又得意的笑容,默默的走開了。
倒是簡桓修忍不下這口氣,他忍不住替小兔出氣。
「你們到底在干什麼?大家都是同事,有需要做到這樣嗎?不過是幾本垃圾雜志亂報導,你們就跟著人雲亦雲,你們是傻的嗎?沒有一點判斷能力?人家說什麼就被牽著鼻子走!」
「簡經理,你就不要再被這個狐狸精的美色所迷惑了,她自己正式在電視上公開承認她跟饒崴永的關系,這種破壞人家姻緣的女人被人整、被人唾棄都是活該的!」一名女性主管仗著人多勢眾說道。
「你們誰沒有做錯事過?至少她很勇敢,勇于承認!要是你們躲都來不及了,還會上媒體?而且饒崴永又還沒有跟俞捷如正式成為夫妻,大家都有交友的權利跟自由,就算柯宜容跟饒崴永交往又怎麼樣?這是她的私事,她不用向任何人負責!你們這些人想拍自家老板女兒的馬屁,想逼走柯宜容,其實還不是想到自己晉升加薪的前途,干麼這麼虛偽?說得這麼正義凜然?」簡桓修就是堅持要替小兔出頭,發出正義之聲。
「哼,我看又是一個被狐狸精迷住的男人。」有位女同事發出嘲訕的聲音。
「請你說話有分寸一點!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句話有沒有听過,凡事不要做得太絕,你不給人留退路,往後別人也不會留退路給你,而且請你記住,當你指著別人罵的時候,另外四根指頭是指著你自己!你自己就是完美無缺嗎?你一定也要我在很多人面前把你的事說出來嗎?」簡桓修怒揚著眉宇說道。
「我……我有什麼事是……是不能說的?」女同事的臉色變得心虛,說話的聲音不再像方才一樣大聲又有力。
「我是不想當長舌公,很多事情我都是在公司听听就算,不會傳來傳去,但是今天是我給你退路而你不要,你自己要丟臉我也沒辦法,Julia,你有沒有找業務部的Bill王一起出去玩過?你有沒有跟他在陽明山上當過車床族?之後還買驗孕棒到公司的女廁所驗?」
「什麼?!」一個叫Cindy的女同事當場尖叫。「原來你就是我跟Bill之間的第三者?!虧我還把你當好朋友,你居然瞞著我偷偷跟我的男朋友亂搞?難怪你會一直叫我看開點跟他分手,其實是你想踢掉我跟Bill在一起對不對?」
「我……」Julia面紅耳赤,她連看也不敢看Cindy一眼。
「私事被人當場說開很不好受對不對?請你們將心比心,不要有雙重標準,嚴以律人、寬以待己!」簡桓修拋下幾句話後就拉著小兔走出公司。
在場所有的女同事個個面面相覷,而Cindy早已忍受不住,往Julia撲過去,辦公室亂成一團。
小兔並不想回家,于是她當街買了一套衣服,然後請簡桓修先至一間連鎖的咖啡廳等她,便逕自到賓館去換洗。
梳洗干淨後離開賓館,她走進約好的咖啡廳與簡桓修踫面。
小兔並沒有向他道謝今天的解圍,因為這是最後一次,她再也不會到鴻揚去上班,從今以後他也不再是她的上司。
「那些女同事欺負你,為什麼你一聲都不吭?」小兔看起來並不是一個如此好說話的人,但是為什麼這一次她卻忍了下來?
「沒什麼好說的。」小兔低頭,目不眨睫,啜飲咖啡。
看著她失神的眼楮,簡桓修覺得一點也不像平常的小兔。
平常的小兔眼里總是放著光,一種傲人的光,一種凌逼的光,她是叢林里的野兔,四處奔走,像道白色的光影在森林里飛梭,比閃電還要耀眼,但是現在的她是被關在一個名為煩惱的囚籠里,她那雙迷人的眼楮困頓著、疑惑著,令人為之心悸的光芒消失了,簡桓修看了心底直發疼。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簡桓修望著她,她不是個會展露悲傷的人,但是他可以想像得到她心里的負擔。
「什麼怎麼辦?」小兔看著他,她不打算讓別人知道她心里的苦,她只給外人看她的囂張跋扈與堅強。
「小兔,把我當你的朋友,我是真的關心你。」簡桓修忍不住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小兔看著他,沒有抽回手,從他溫暖的手心及溫暖的眼神,她可以感受到他跟那些肉欲橫流的男人多麼不同,她不輕易相信人,但是經過這將近一個月的相處,她相信他是個古道熱腸、正直有為的好男人。
好男人……這是幸運,在她身邊,出現了兩個好男人,但是對他們而言並非幸運,因為她並不是個好女人,她是個爛女人、賤女人,遇上她是他們的不幸。
「小兔,我真心想幫你,我……其實我本來就打算下個月向公司提出辭呈,我爸在大陸開成衣廠,我要過去幫忙。」簡桓修熱烈的看著她。「小兔,跟我去大陸,你就可以甩掉在台灣的這些不開心。」
「呵……」小兔露出了一個無力的嘲諷笑容。「你是要我不跟饒威永來跟你?」
「不是!」簡桓修迅速的否認。「小兔,並不是每個男人幫助你就是要跟你睡覺,饒崴永會趁人之危,但我不會,我……我會等,我會一步一步慢慢來,我會當你是個好女孩,好好的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