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以璐听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微安,有時候,在一起的人不一定相愛,不在一起的人也不代表就不相愛了。」
屈微安雙手扶著窗框,眼楮望著蔚藍的天空,臉上不知不覺流下兩行清淚。
才剛從女廁走出來,田以璐就被人硬是揪往一旁的倉庫。
她被一雙大手壓在門板上動彈不得,她可以清楚听到門外熱鬧喧騰的人聲,但是卻被一個發了狂的男人制住。
倉庫里很昏暗,架上擺滿各式各樣的鞋子,撲鼻而來是一陣陣皮革的味道。
田以璐知道是被誰抓進來的,除了狂妄的藍嘉允之外,沒有人會這樣抓她的。
因此她不特別驚慌,她被他嚇習慣了。
「你把我抓進來是有什麼事要指教嗎?」田以璐望著他。
整座倉庫的百葉窗都被拉下,室內完全沒有光線,但是藍嘉允的一雙眼楮卻亮得嚇人。
此刻,他就像一只黑豹,緊緊盯著眼前的獵物,隨時準備撲上去將她拆吃入月復。
「是誰允許妳嫁給楊威廉的?」藍嘉允發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聲音。
「這事不用任何人允許,只要我允許就夠了!」田以璐揚著頭看他,喉頭卻小心翼翼的吞著口水。
「不、準、嫁、給、楊、威、廉!」藍嘉允的眼楮露出重重殺機。
田以璐被他眼里的殺意嚇到,以往他折磨她,是一副快意恩仇的痛快表情,但是今天卻變得乖戾,好像她不照他的話去做,他就會殺了她似的。
「為……為什麼不準我……我嫁給楊威廉?」田以璐恨自己的軟弱,但是現在面對戾氣十足的他,她卻是怎麼也堅強不起來。
「因為……」藍嘉允閉上眼楮,胸口起伏很大。
他的思緒很亂,像是千百條糾纏在一起的蠶絲裹成的繭,但是只要抓住了一端的線頭,就可以一圈圈的抽絲剝繭,找出其中的源頭。
但是他不想找,他害怕去找!藍嘉允怕揭開自己心底深處那個他壓抑了八年的秘密。
他天人交戰的神情又讓她以為他愛她了。
田以璐想起他對她說過殘忍的話,甚至在前一夜毫無間隙的恣情交歡後,他仍然用惡毒的話傷害她。
她哪里還敢有這種妄想,妄想他的心里也有她。
「藍嘉允,我勸你,把眼光往前看,不要老是回頭找痛苦的回憶,我沒興趣陪你走回頭路!我不後悔當初離開你,那是我做過最難的決定,但是它讓我學習到獨立,它讓我完成了理想,我痛苦,但是我從不後悔!」田以璐要把話說明白,跟他徹底了結。
藍嘉允死命的盯著她,內心冰封的角落開始一塊塊的瓦解。
「我也不想管你是不是真心愛微安,她決定嫁給你,將來幸福或受苦都是她的事,這是她的命,與我無關。」田以璐把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晰有力。「至于雨黎,她是你的孩子沒錯,我願意把她的身世告訴她,我也不會阻止你來照顧她,但是雨黎一定要留在我身邊,你休想把她帶走!」
「看來妳已經安排好一切,妳以為妳說什麼就是什麼嗎?」他抓住她的肩頭,對著她低吼。「就像八年前一樣,說走就走?!我一點爭取的空間都沒有,我必須任由妳來決定該怎麼走?!」
「不然你告訴我,你想怎麼樣?」田以璐不顧肩頭的疼痛,抬起頭洗耳恭听。
他想要田雨黎,他不想要她跟楊威廉結婚,這就是他的想與不想!
但是,面對她晶亮的雙瞳,藍嘉允卻在瞬間失去說話的能力,啞口無言,內心被無情的傷害著。
「你說不出來,就照我的決定。」田以璐推開他。「微安已經告訴我她不能生育是假的,你要孩子,可以跟她生,你既然這麼恨我,又怎麼會想要我生的孩子呢?看到雨黎不是更提醒你,她的母親是曾經如何狠心的棄你而去?她會讓你時時刻刻想起我這個令你痛恨的女人,你又何必自虐的面對她呢?」
田以璐學著他冷笑,轉過身打開門,豈知迎面便看見屈微安就站在倉庫門前。
「你們兩個躲在這里干麼?」屈微安的嘴角微微抽搐。
「把一切說清楚、講明白。」田以璐的心在撞見她時咚的跳了一下,但是很快地就平靜下來。
「一定要躲在沒有人的地方,偷偷模模的說嗎?」屈微安內心卷起一波高過一波的嫉妒浪潮。
「微安,妳已經自私太多次了,就讓我自私一次好嗎?」田以璐眸里涼氣四透,她面無表情、冷冷的說:「讓我自私的跟最愛的男人最後道別。」
屈微安像是被她當面掌摑了一個耳光,氣得全身發抖。「田以璐,我們的友情完了,我再也不要見到妳,妳走!離開我的視線遠遠的!」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要藍嘉允介在我們的友誼之間,總有一天會連朋友也當不下去,誰叫我們兩個都是那麼真心的愛著他呢?微安,妳知道嗎?我很羨慕妳,因為妳還能跟他結婚,可他卻打從心里恨我!」田以璐抹著溢出眼角的淚水,微笑的說。
「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因為,我不想看到我最好的朋友跟我最愛的男人在一起,祝你們幸福。不說再見,再見就真的有可能會再見面,所以我們說珍重吧!永遠珍重了!」田以璐沒有回頭看身後的男人一眼,與她擦肩而過。
「以璐……」一聲低鳴聲自一個男人的口中發出。
屈微安詫異的看著站在門里的男人,他直挺挺的站著,像一具木乃伊,一動也不動,但是卻流露出最深、最久遠的感情。
「以璐……以璐……」屈微安在他眼里視若無物,藍嘉允深深長長的嘆息,他呢喃著久未低喃的名字。
男人的眼眶漸漸被許久不曾涌現的淚水流盈,埋葬在他內心深處的感情于外,隨著淚水流出。
第十章
屈微安跟藍嘉允的婚紗照才拍了一半就沒再來拍,田以璐看著計算機里修飾的新人照片,嘆了一口氣,按下存盤後,便將計算機關機。
田以璐在櫃台里翻看最新一期的婚紗雜志,里面也有她的作品,她正低頭專心參考別人的設計,忽然有人用手指頭敲著櫃台的玻璃桌面。
她抬起頭,看到楊威廉。「是你啊!」
「嗯……」楊威廉坐在櫃台前面的椅子,眉宇緊緊鎖著。
「怎麼了?」田以璐關心的問道。
一向都是他在幫她解決問題,她很少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
「我的設計圖不翼而飛,那是明年紐約的春裝展,後天就該把原稿帶去美國的工廠制作,可是……」楊威廉頭疼的要命。
「怎麼會這樣?這種事以前從沒發生過呀!」田以璐也很緊張的問。
身為設計師,她當然知道其中的嚴重性,更何況是WilliamYoung這種知名大牌,一旦開天窗,不僅要賠上一大筆的巨額違約金,最怕的是貽笑國際,從此傷害了楊威廉的設計生涯,在競爭激烈、崇尚完美的時裝界中,是不容許一個小小的差錯。
「我懷疑出了內賊,有人把我的設計圖偷走。」楊威廉搖著頭說。
「你查出是誰了嗎?」田以璐急急的問。
「我有太多助手了,人人有嫌疑,卻個個沒證據,算了,我先從WilliamYoung旗下的幾個設計師手里抽出好的作品,再跟美國那邊的工廠拖延幾天,看能不能亡羊補牢。」
「每個設計師的風格都不一樣,只怕這樣臨時拼湊起來很突兀。」
「沒辦法,這也是唯一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