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雷菁,一根腸子通到底,心情不爽時說翻臉就翻臉,完全不懂得稍加修飾,難怪長到那麼大,沒什麼閨中密友,倒是他這個大男人變成她的知心好友。
「你哭了他會很難過的。」他真想像從前一樣,把她的頭壓在肩膀上,任她發泄。」他會難過才怪!他要是難過就不會說走就走!」她沒好氣地說。
「他也不想死啊!」楚峰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你……你真的是楚峰的朋友?」雷菁紅腫著眼楮看他。
「當然,不然我怎麼會知道他那麼多事!」楚峰苦笑道,從沒想到有這麼一天,他說自己是楚峰居然沒有人相信,好笑的是他還必須假扮別人接近她。
「你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打算在這里住多久?」
「我……」該取什麼名字好呢?「好巧,我也姓楚,就是這樣才能跟他成為網友,我叫楚望恆。」希望永恆,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事,這只是一場船過水無痕的夢,七天後就什麼也不存在了!
「楚望恆?」她直覺的相信,並沒有任何懷疑,只是覺得他的名字有點拗口而已。
「我跟楚峰有很多相似之處,所以我們才這麼聊得來,我是一家旅游雜志社的記者,專門報導各國的旅游信息,這次來T省一半是為了工作,一半是為了來悼念這個英年早逝的朋友。」
「是嗎?那你打算待多久?」
「七天六夜。」他勾起嘴角,心酸地微笑道。
第五章
第二天
這真是個奇怪的經歷!
他居然來參加自己的葬禮,甚至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遺體被推進爐里火化。
楚峰看到一大堆人為他哭成一團,連他自己也不禁熱淚盈眶,沒想到是孤兒的他,卻有那麼多人因為他的死而傷心,夠了,他不枉此生了!
楚峰站在一旁的角落,看著所有的人輪流拿著箝子,夾起他的碎骨和骨灰。
「哎,那老頭兒又干這種事了!」
突然,他听到一個長長的嘆氣聲。
他左右望了望,只看到身邊有一個抽煙的俊美少年,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著他。
「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少年長得英挺俊俏,五官比女人還細致,卻又不會給人一種娘娘腔的脂粉味,自他瞳眸里散發出來的光芒,好像可以透視人心似的。
「別看了!就是你沒錯。」
他看向少年白皙的面孔,「你是在跟我說話?」
「不是你是誰?這里沒有人跟你一樣怪的。」冷晨風笑了笑,夾在細長手指間的香煙,煙霧裊裊上升,使得他的臉孔給人一種不夠真實的感覺。
「怪?我哪里怪了?」楚峰皺眉看他,這少年看起來才是真的怪。
「今天是第幾天?」冷晨風突如其來地又問一句。
楚峰聞言,心髒猛地狂跳了好幾下,「你在說什麼?」
「我什麼都知道,你不用懷疑,也不用害怕,像你這種想回來看看的人,我遇得多了。」冷晨風勾動嘴角,笑起來唇邊帶有一絲邪氣。
「你到底是什麼人?」他怎麼會知道的?
「這世界上能窺伺神的旨意的人有三種,一種是神的忠誠跟隨者,例如和尚、尼姑、道士、神父、修女等等神職人員;一種是專門幫人算命、泄露天機的鐵口神算;再來就是天賦異稟的奇人異士了。」冷晨風吞了一口煙霧道。
「那你是哪一種?」楚峰問。
「我三種都不是。」冷晨風笑了笑。
「你是……鬼」天吶!沒想到他這一回來竟然變成有陰陽眼了!
「呵……」冷晨風怪異地微笑,然後轉頭向後一望,眼楮眨了眨,突然有一陣風吹過,有個年輕女郎圍在頸上的絲巾飄至他腳邊。
「小姐,你的絲巾。」他拾起地上的粉色絲巾,舉止細膩的擦拭掉在絲巾上的灰塵,並走向女郎。
女郎小跑步地跑向他,想追回絲巾,但在看到俊秀翩翩的冷晨風時,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早把親人的死拋到九霄雲外,只見她站在冷晨風面前,站在冷冰冰的殯儀館里面,居然臉紅了起來。
「謝謝你!」女郎羞赧地看著他,臉紅心跳。
「不客氣。」他沒留給那女人太多幻想,隨即走開,回到楚峰身邊。
「她看得到你」楚峰很訝異。
「當然,我也算是人,我有人的形體,只是,我是不死之身。」冷晨風走在陽光下,抬頭望向藍空。
「不死之身……」楚峰往地上一看,這少年真的有影子。
「老頭兒,你又干這種缺德事了!」他譏刺地笑道。
楚峰跟在他身後,「你在跟誰說話?」
「除了那個放你回來玩幾天的老頭兒還能跟誰?」冷晨風回頭看他。
「天吶!你真的知道!」楚峰震愕地瞪大眼。
「七天六夜,能做什麼事?」冷晨風諷刺的自言自語。
「你是誰?」這少年令他有不寒而栗的感覺。
「我們算是老頭兒的合伙人。」冷晨風以手指了指天。
「你們?合伙人?」
「好熱。」冷晨風走在樹蔭下,坐在石椅上乘涼。
「快回答我的問題啊!」楚峰催促著,他心里有一大堆疑問。
「喂!就像你們跟律師說話要付錢,跟我說話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冷晨風兩腿交迭,偏頭看他。
「代價?」如果真如他所說的,那代價一定是所費不貲,而且不是可以用錢來衡量。
「算了,老頭兒也不是隨便放人下來,你生前一定干了不少好事,不然也沒辦法上去,所以你應該是挺有責任感,我們老板現在征人,有沒有興趣?」
「你什麼都沒交代清楚,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楚峰坐在他身旁,看著他異常俊美的臉龐,覺得他很不真實。
「你還真難纏,你死之前是做什麼的?律師?警察?偵探?記者?」
「猜對了,我死之前是記者。」死之前?楚峰自己都覺得好笑,多麼奇怪的形容詞。
「哦!記者啊?」冷晨風點點頭。
「你呢?」
「我說過,我是他的合伙人。」他抬眼望了一下天。
「什麼合伙人?」
「照你們人間的說法,就是天堂跟地獄,好人就上去,壞人就下去,你們都以為我們是對立,其實我們是相輔相成的伙伴關系。」冷晨風坐在樹蔭底下,陰柔俊美的面孔散發出一股鬼魅的氣息感覺,不太像人。
「相輔相成?我一直以為你們是善惡對立。」楚峰坐在他身旁不禁覺得有些冷。
「我們只是立場不同,所處的地方不同,所收的對象不同,工作性質不同,其他沒什麼不同。」
「照你這麼說,你是下面的人?」楚峰指了指地下。
「沒錯,我是屬于下面的人,我替下面的主子辦事。」
「你的主子?是佛教所說的地藏王菩薩?道教的閻羅王?還是西方宗教所指的撒旦?」
「是,也不是。」冷晨風兩手環胸的看著他,頗欣賞他一點就通的慧根。
「到底是還不是?你不要再賣關于了好不好?給我一個確定的答案。」
「確定的答案?你們人總是要找個不是黑就是白的答案,其實天地間有很多問題都是模糊不清、曖昧不明的,無所謂的是非分明、黑白對錯,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你們都認為地獄是萬劫不復、眾惡的根源,但是有沒有想過,要是沒有地獄,那天堂不要的人誰收?
「上面只挑好的,壞的就踢下來讓我們接收,我們老板就是說錯了一句話,才得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總歸一句就是不夠那老頭兒聰明,懂得挑好貨,我們老板又太自以為是,愛說大話,十六字真言,從此拍案敲定,就是想反悔也反悔不了啦!」冷晨風無奈的兩手一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