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問我為什麼?我怎麼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什麼人不好愛,偏偏挑上人家的爸爸?我也想問,為什麼自己這麼愛俞慕槐?我也想問為什麼啊!但是誰能告訴我?沒有人能為我解答,所以不要向我問答案,因為我自己也迷惑得緊,也需要有人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是我問了三十多年,到現在還沒有人能給我答案!」面對兒子的苦苦逼問,她也崩潰了。
「你……從以前到現在就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不管你有多愛俞慕槐,但是你有想到我們嗎?
「小時候我總是在想為什麼你就是不能只愛我爸爸?為什麼不只屬于爸爸一個人?為什麼有了照以後還有雋、轍?你知不知道你把爸爸的真心踩在地上,這還包括其他那三個男人的感情。
「你總是對爸爸的感情不屑一顧,你知道他有多愛你嗎?在他的生命里,除了你就再也沒有任何女人,我要他忘了你另外去找尋獨屬于他的幸福,但是他卻總是對我說他忘不了你,即使你有其他男人,他還是想著你,你知道那孤枕難眠的蝕人滋味嗎?他是個男人,但是卻為了你幾近病態似的禁欲。
「不只是他,因為你,其他那三個男人也為你當和尚,是不是看男人這樣為你痴狂你會很驕傲、很滿足?可是你踐踏的是人的生命,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條狗、不是禽獸!他們是人啊!」倪鏡把積壓在心里多年的不滿完全發泄出來。
倪瀲灩雙手掩面。「我知道我對不起他們,我知道,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愛過他們,甚至他們四個到現在在我心里都真正佔有一席之地,我能活到現在,全是他們四個人的支持。
「當轍的爸爸死的時候,我的心都快被撕碎,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不只有慕槐,他們四個也有令我痛徹心扉的本事,我深深的愛著他們每一個,也許我真的是貪心,也許我真的是濫情,但是我就是沒有辦法控制住我自己的思想跟感情,我就是愛著他們,我的心同時分給他們五個男人。」
「其實你最愛的是你自己,你並不是真的愛他們,你只是愛被愛的感覺,你就是這麼自私的人!」倪鏡無情的控訴。
「我不是、不是!你冤枉我!」倪瀲灩哭喊著。
「我不想再听你說任何一句話,也不想再看到你!你滾,永遠不要出現在我和綺羅面前!」倪鏡手指著書房的門。
「自私的人是你,你為了你自己,所以要綺羅活在空白里,你才是真的自私,如果你真的愛她,就應該讓她找回記憶,再想辦法留住她,別讓她離開你,而且綺羅要是真的愛你,她會屈服在愛情下的,這對你們來說都是必經的考驗,連這關都過不了,你憑什麼說要照顧她一輩子。
「人生還有多少不可預測的風風雨雨,你要是在面對這關就害怕,萌生退意,那麼你現在就放過她,讓她走,因為你根本沒辦法讓她更正依靠,與其現在痛苦,總比她將來怨恨你欺騙來得好。」倪瀲灩嚴厲的對他說。
「住口、住口!」倪鏡大掌往書桌上重重一拍,發出震耳的聲響。
「你必須克服這點心理障礙,否則你跟綺羅都不會得到真正的幸福。今天想不起來,明天也許她就想起來,明天想不起來,也許後天就想起來,後天想不起來,總有一天她會想起來的,你要讓自己時時刻刻都活在惴惴不安、提心吊膽的憂慮中嗎?你要這樣辛苦的過生活嗎?」她質問他。
「夠了!.停止你的咄咄逼人。」倪鏡一把將桌上的資料文具全掃到地毯上。
「你也受不了咄咄逼人是嗎?這是你最會加諸在我身上的。」她微笑的看著他。
是的,爸爸說對了,她的鏡太尖銳了,她不能再溺愛他,她是他的母親,她就有義務教他做人的道理,不能再任由他傷人。
「你滾、你滾、你滾!」倪鏡像只發狂的雄獅大吼。
「好,我滾,如果你從此以後真的不需要媽媽的話,我會如你的願,滾得遠遠的。」第一次,她的心是真的讓孩子傷透了。
「媽媽?我早就不需要了!」他發出震天大吼。
倪瀲灩像看破什麼似的搖搖頭,走出書房,當她打開書房的門時,發現綺羅正站在門外。
「倪阿姨,你們母子倆吵架了?」雖然書房有隔音設備,但是她還是听到一些不尋常的微弱聲響,再加上倪瀲灩臉上的表情,綺羅不安的問。
「沒有,綺羅,倪阿姨怎麼會跟自己的兒子吵架呢!」她笑著搖搖頭。
「說得也是,倪阿姨最疼兒子,不然怎麼會把鏡寵成這種奇怪的性格。」綺羅臉上的不安盡消,巧笑倩兮的說。
「對啊!」倪瀲灩模模她的臉。
「綺羅,進來!」房內的男人大吼著。
「他怎麼啦?好凶哦!」綺羅皺著小臉。
「別怪他,你知道他就是這個樣子的。」
「是啊!他總是這樣,動不動就生氣。」綺羅笑了笑,嘴里罵著,但臉上的表情是甜蜜的。
「綺羅,進來!不要跟那女人說話!」倪鏡又拉開喉嚨大吼。
「快進去吧!倪阿姨有事先走了。」倪瀲灩不舍的拍拍她的小臉,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心碎的離開了。
「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綺羅走進書房,看到滿地的凌亂,嚇了一跳。
他朝她拔腿而至,一把緊緊的摟住她。
「鏡!」他摟得她喘不過氣來。
「答應我,無論你記起什麼,都不要離開我,答應我!」他眼神狂亂的凝視她。
「好……我答應你……咳……鏡,你先放開我……鏡!」她快窒息了!
「答應我、答應我、答應我……」倪鏡只是重復著這句話。
「你來找倪小姐?」看守槐園的阿土伯領綺羅進門後,倒了一杯茶給她。
「嗯!」她其實不想來這個地方,因為一想到在花園後還有一個男人的墓,她就有點毛骨悚然。
「倪小姐不住在這里,你應該去倪家找她才找得到。」
「我知道,可是我打過電話去倪家,佣人說她不在,也去她的工作室找過了,但是學生說她沒去上課,我以為她會來這兒呢!」她失望的說,哎!希望又落空了。
「她沒來,平常的話,倪小姐要來之前都會先打電話通知我,但是我今天沒有接到她的電話,所以我想她今天應該不會來才對。」
「是嗎?」綺羅嘆了一口氣。
「你找她有什麼事嗎?」阿土伯問。
「也沒什麼事,只是我很久沒見到她了。」她很想她。
「要不要我幫你聯絡看看,倪小姐有給我她的手機號碼。」
「不用了,我打過她的手機,但是她都關機。」
「是嗎?」
「那……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綺羅從沙發上站起來,這個地方令她寒毛直豎。
「綺羅小姐,你不多坐坐?」阿土伯有點訝異。
「不了!」
「哎……你還是沒想起來。」阿土伯重重的嘆氣道。
他的嘆氣聲喚住了她的步伐,她怪異的回頭凝視他。
「老伯,你知道什麼嗎?」
「倪小姐還沒告訴你嗎?」
「告訴我什麼?」這老人知道她的事情,綺羅有一種直覺,他知道她過去的一切。
「這孩子總是這樣,老是把錯跟痛苦往自己身上攬,她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跟她講過多少次,人有時候是敵不過命運,當老天要作弄一個人的時候,豈容人反抗,為什麼她總是要把造化弄人的這部分全怪在自己頭上呢?她哪有令所有人痛苦的能耐。」阿士伯頻頻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