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是……」
閻戰猛一回頭,黑發揚起。「不難說!」
「為什麼不難說?」傅靖翔不甘心地吼道。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也不想想她現在是站在誰的地盤上!
「我偏要!」傅靖翔一火起來連性命都可以不要。
「女人能有什麼見解,能知道什麼事。」他的眼神森冷,口氣不屑。
「只怕我是一針見血,說中你的心坎,揪住你的痛處。」她不甘示弱地譏諷。
「你是以什麼身分在閻邦大放厥詞?」這只狐狸的潑辣勁兒還是沒改,尖銳的爪子依然未收斂,三言兩語就讓人吃不消。
「我才不是大放厥詞,是實話實說。」他這句話委實傷了她的心,她還不是因為關心他、愛他,才會插手這檔事,更何況他們已經互許終身了,難道以閻邦未來女主人的身分還不夠格嗎?
「閻王我在此婉拒月狐的好意,閻邦的事不勞擎天盟的人費心。」他森冷道。
想不到閻戰翻臉無情比她更甚。「你現在是在和我劃清界限?」她內心一角好似開始崩裂。
他靜靜地凝睇她,抿唇不語。
就當他默認!暗靖翔深吸一口氣、眼楮竟開始微紅,該死的閻戰竟然讓她感到委屈。
對!委屈!她從小讓人捧著、哄著,長大後擎天盟那四個情同手足的伙伴也沒敢得罪她,多少都讓著她,只有閻戰膽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她!
「很好,我立刻回擎天盟。」她作下決定,但賭氣與恐嚇的成分居高。
「靖翔……」閻戰倒也焦急地放軟音調,森冷的眸光漸趨柔和。
哼!就看他怎麼跪下來跟她磕頭認錯!暗靖翔心高氣傲地轉身背對他。
「好吧!你先回擎天盟,我過些時日便到台灣與你會合。」閻戰天人交戰了許久,緩緩吐出這幾句話。
「閻戰!」傅靖翔驚駭旋身咆哮。
他竟然不留她?她漲紅一張俏臉,胸中積聚龐大怒氣,一雙火眼瞧向他。
「你先回台灣籌備婚事,我會盡快趕到台灣與你父母親會面。」他臉上全無慰留之意。
這麼冷淡!而且連一點點舍不得都沒有,傅靖翔氣得自懷里掏出一把手槍,瞄準前方。
「不必了!我不想嫁給你了!」她在嘔氣。
「別鬧了,靖翔,咱們說好了,你不會不遵守諾言吧!」閻戰無所謂的勾勾嘴角。
「誰跟你鬧?」她一臉很認真的樣子。「狐狸狡猾奸詐,最不重承諾的。」
「冷靜一點!」他像在安撫一個哭鬧的小孩。
「我很冷靜!」他再不開口求她留下,她會一槍斃了他……他那匹愛馬!
「我有我的處事原則。」他不得不把話題繞回原點,眉宇緊蹩。
「你的原則就是敷衍應付,然後息事寧人。」她挑高一道秀眉,兩肩因氣憤而顫動。
「看來你並不了解我,也沒顧慮到我的感受。」他黑著一張臉,沉下聲音,沒頭沒腦的說出這番話。
暗靖翔開槍了,她免費奉送馬頸與馬肚各一發子彈。
駿馬長嘶,血如泉涌,四蹄亂踏,塵沙飛揚。
閻戰不發一話,一雙幽冷如寒潭的黑眸與她對峙。
「你也不夠了解我。」她月狐這輩子最大的失誤就是愛上他!「你也沒顧慮到我的感受。」
暗靖翔這才發現面對愛情這門學科時,她的智商大概只達幼稚園的程度,原來它除了甜美,尚有苦澀。
她惱火地扯下發帶,烏黑的長發隨風翻飛,曼妙的身子一旋,大步離去。
閻戰閉上眼楮,拒絕目送心上人遠離。
***
明月高掛,星兒點點,萬籟俱寂,望楓閣內闃無人聲。
一抹黑影閃身在蜿蜒的廊柱間。
暗靖翔輕無聲息,健步如飛,未驚動到任何人。
今晚她非找出祭壇不可,她要讓閻戰見識到月狐的高超本領。
她仔細的四處搜尋,任何一個角落也不放過。望楓閣不大,但是機關重重,她每踏出一步,伸出一指都得十分謹慎注意,否則稍有不慎,她會死得很難看。
誤中機關的下場會像她從奪靈的實驗室里捉來作伴的一只蝙蝠一樣,它只不過是飛累了停在屋檐的紅漆木上小歇一下,隨即有萬根毒針如雨點般灑落,成群「警衛」趕來替它收尸,而她從此與它天人永隔。
老實說,找了這麼久她已經有點喘、有點累。
三個鐘頭過去了,她仍舊一無所獲。
暗靖翔喘息地倚著一根大圓柱,稍作休息。
突然,背背一陣震動,她原以為自己設觸機關,隨即縱身跳開。
豈料圓柱是中空的!
圓柱里頭黑漆漆的一片,她扭開手電筒朝內照去。只見一道階梯蜿蜒而下。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竟讓她歪打正著!
暗靖翔興奮莫名地躍身而下,直覺勝利在望。
約莫有三、四百層階梯,她飛快地移動腳步,越往下越趨明亮,終至盡頭,她停下腳步,環視偌大圓室;眼楮也為之一亮。
皇天不負苦心人,眾人苦尋的祭壇正設于圓室中央,她舉步移近,定楮一看,長桌輔上毛茸茸的獸皮,二側方置有一個大焚爐,桌上擺有一個小香爐,此刻香煙裊裊,檀木香飄散于室內,她卻不敢深吸,因為香煙縹緲間隱約透著妖異陰邪。
另外桌面上擺設不少古怪法器,是她從沒見過的,左右兩側各置牛頭、馬面,令人怵目驚心的是竟有活生生的動物標本,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華美的波斯地毯平鋪于地,圓形坐墊置于桌前,後頭的半尺距離擺著一顆水晶球,室內燈火照耀下,水晶球晶瑩動人,光彩奪目。
暗靖翔忍不住月兌下鞋踩上地毯,緩緩坐于軟墊上,兩手觸及水晶球,沁涼滑膩,妙不可言。
她再向前望去,一對骨董大花瓶映入眼簾,高約一尺,插有劍蘭,最後頭中央則擱置一面古銅鐘,古怪至極,教人納悶不解。
暗靖翔站起身來環視四周,圓室壁上置有一盞盞白色燭光。她數了一數,竟計有四百四十四根白蠟燭,也難怪室內燈火輝煌。
她微蹙細眉,「四」與死音相近,中國人又是個非常忌諱「四」字的民族,這巫師八成心存仇恨,成日只想置人于死地。
扁是發現祭壇還是不夠,她要如何證明巫師就是她猜測中的女人?總不能一直躲在這里等她作法吧!
暗靖翔在圓室內繞了一圈又一圈,蹙眉細思,由于步伐走得甚急,不小心弄熄了幾根蠟燭,她連忙止步,小心翼翼地拔起一根蠟燭欲點燃熄滅的燭火。
豈知抽起蠟燭的同時,石壁「轟」地一聲陷落!
她暗叫不妙,擔心行蹤會被人察覺,但大約過了一分鐘,仍舊寂靜無聲,她于是安心地松了一口氣。
暗靖翔伸手拍拍額頭,暗笑自己大驚小敝,祭壇乃秘密之所在,巫師為了掩飾罪行,鐵定做了非常良好的隔音設備,她緊張個什麼。
這里陷阱重重,她可不敢以身涉險,舉高燭火往內一照,眼前的景象令她驚愕莫名,毛骨悚然地倒退好幾步!
是一具具木乃伊倚壁而立!
「啊,」她驚叫出聲,一雙美目圓睜,右手一顫,蠟油滴到手上,火燙的人。
這些尸體……此刻她的兩耳嗡嗡作響,腦子一片混亂。她努力鎮定心神,閉上眼深呼吸,大致過了三到四分鐘,急劇的心跳漸漸和緩,她緩緩地張開眼,再次目睹恐怖的一幕。
她斂眉猜想,這些人不是祭品,就是巫師施展邪術的無辜對象,要不然……要不然就是催命他們三人口中那些不知所蹤的巫師。